李忠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迅速调整着自己的思绪。
“将军,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李忠问道。
徐武的目光再次投向江面,眼中乃是冷酷的笑意。
“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
“都收着点力气,别让南梁那些软蛋怕了!”
随着徐武一声令下,永宁寨的寨墙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弓弦拉动的声音。
……
弓弦震颤,箭如飞蝗。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声并未如期而至。
仅仅是稀稀落落的几声闷哼,便再无动静。
阮涛第一轮上岸的部队,竟然只折损了十几人!
随即这些士兵脸上都充斥着不屑的笑容。
原来这些南梁士卒在登岸的瞬间,便高举起厚重的橹盾,将自己与身后正奋力推倒寨墙的袍泽们,牢牢护在了盾墙之下。
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咄咄”的声响,却难以穿透那厚实的防御。
弓箭的杀伤力自然会大打折扣。
此刻领头冲锋的乃是南梁军中一员悍将,名叫刘衡。
他身高八尺,膀大腰圆,使一柄开山大斧,勇猛过人。
可即便如此勇猛,方才一踏上这永宁寨的土地,刘衡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不对劲!
太安静了!
按理说如此近距离的交锋,敌人应该会迅速调动兵马,前来阻击。
可他除了感受到头顶箭雨的威胁,竟然丝毫察觉不到脚下有任何军队调动的迹象!
难道这寨子里的人,都已经弃寨而逃了?
可刚才那一轮齐射,分明显示出寨中还有大量守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衡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短暂的疑惑之后,便迅速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
管他呢!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弟兄们!”刘衡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吼道:“那姓徐的狗贼,已经带着他的人马跑了!”
“这寨子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不然你们看看,这箭射的,他娘的跟挠痒痒似的!”
“都给老子加把劲儿!”
“推倒这寨墙,杀他个人仰马翻!”
“让那些大洪的孬种们知道,咱们南梁好男儿的厉害!”
“杀杀杀!”
南梁士卒们,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嗷嗷直叫。
他们齐声呐喊,口号震天。
“嘿!哈!嘿!哈!”
在整齐划一的号子声中,几段原本就已摇摇欲坠的寨墙,再也支撑不住。
“轰隆!——”
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寨墙轰然倒塌,激起漫天尘土。
然而南梁军中那些前锋士兵脸上的狂喜,却在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绝望的表情凝固
因为在寨墙倒塌的那一刻,他们看到的,不是四散奔逃的溃兵。
而是一排排闪烁着寒光的铁甲,和一双双鬼铜面下冰冷嗜血的眼睛!
那是大洪铁骑!
大洪的重装铁骑,他们跟寻常军队不同,全军上下都覆盖着重甲,战斗力惊人。
与此同时,在阮涛的旗舰上。
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报!——”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仿佛刚刚从地狱中逃出一般。
“将军!大事不好!”
“前锋……前锋营遭遇敌军铁骑突袭!”
“死伤惨重啊!”
“什么?!”
阮涛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他一把抓住那斥候的衣领,双目圆睁,厉声喝问道:“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那斥候被阮涛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但他还是强忍着恐惧,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将军……前锋营的弟兄们,刚一上岸,就遭到了敌军铁骑的冲锋!”
斥候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话说完。
“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铁骑冲的七零八落!”
“不是被当场斩杀,就是被自己人踩踏而死。”
“后面的弟兄们,不知道前面的情况,还在拼命往上冲。”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连带下水时淹死的,少说也有一百多人了啊!”
“放屁!”
阮涛怒吼一声,一脚将那斥候踹翻在地。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那斥候的鼻子,咆哮道:“你他娘的胡说八道!”
“这永宁寨,总共才多大点地方?”
“就算是要杀光我那些儿郎们,也至少得有数百人的成建制冲锋!”
“区区一个水寨,如何能够做到?”
“你分明是在谎报军情,动摇军心!”
“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斩了!”
阮涛话音刚落,便有一队亲卫扑将上来,将那斥候团团围住。
但就在这时,又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报!——”
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报将军!”
“敌军突然杀出,前锋营死伤惨重!”
“请将军速速派兵增援!”
听到这第二名斥候带来的消息,阮涛彻底傻了。
“这……这怎么可能?!”
“区区一水寨,怎会藏有如此精锐之师?!”
这大洪朝廷,到底在搞什么?!
阮涛突然想到了什么,怒吼道:“坏了!徐武可是虎卫营统领,莫非他把虎卫营藏在水寨里了!?”
他立刻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集结!”
阮涛的号令发出,整支舰队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那些原本正在甲板上吃早饭,或者躲在船舱里打盹的士兵,一个个都被亲兵连拖带拽地,推到了舷边上。
他们睡眼惺忪,一脸茫然,但当他们看到前方水寨处,那尸横遍野的惨状时,一个个瞬间清醒过来!
但此时已经由不得他们迟疑。
在这些被征募来的水手们,都纷纷被推下战船的时候。
阮涛的旗舰已经缓缓驶离了港口。
与此同时,一支由二十艘战舰组成的编队,正飞速朝着不断被虎卫营铁骑逼下水的南梁水手们,希望可以救起这些同袍们。
然而等他们靠近,虎卫营却并不打算让他们如意,只见虎卫营纷纷拿起弓弩,瞄准了他们,一阵箭雨射入舰船,那些战舰的甲板上便出现了一具又一具南梁士兵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海水。
阮涛站在旗舰的了望塔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双目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