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儿时的事情,司马椿蕾总是会沉浸其中。
那时候的她无忧无虑,家里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在父亲母亲的陪伴下快乐成长。
突然有一天,父亲司马忠因为什么事情被上司做成一本,要下放在边关。
听到这个消息的司马椿蕾觉得自己天都塌了。
从那一刻起,她就想着一定要帮父亲做些什么。
于是她开始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学习政治,学习心学,就是希望等长大后自己可以嫁入皇家,帮父亲踏平上升之路。
机会来了,那个年老昏聩的狗皇帝终于死了,新皇帝登基。
他年岁和自己差不多,而父亲因为攀上林震仙而再次受到重用,一路高升至御史大夫。
而她自己也开始往外面传些流言蜚语,说司马家的闺女长相丑陋,身材矮挫,脾气不好,喜欢杀人打人,是个十足的母老虎。
好啊,久而久之,真的没有人敢上门提亲了。
我终于可以把我最好的东西,留给皇帝。
一切的安排都是那么顺利,那么美好。
可是这个讨厌的新皇帝却迟迟不选妃,整日和顾家那个少爷眉来眼去的。
什么东西嘛!
还以为她是个喜欢龙阳的人,谁知突然有一天,选妃的消息来了。
司马椿蕾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也是唯一一次机会,只要能顺利进宫并且侍寝,然后再怀上孩子,那自己皇后的位置就板上钉钉。
可意外却再次降临。
这皇帝居然是个女的!
而要了自己身子的,正是自己以往最讨厌,最不好看的纨绔,林臻!
我的身体岂是那种人渣可以触碰的?
但该接受的和不该接受的,总是要接受的。
林臻的出现与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司马椿蕾心里升起一道光,她开始日夜期盼着林臻的到来,哪怕每次都让她摆出那种羞涩的姿势。
他还答应自己,让父亲出任丞相之位。
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所期盼的吗?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还是快乐不起来呢?
我明明已经做好老死皇宫的准备了,为什么还会期盼着林臻可以多来陪陪自己呢?
不知不觉,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雪琪还趴在她的腿上,眼神中透着几分犹豫与关切,轻声问道:“娘娘,别伤心了,您准备什么时候把您和世子的事情告诉老爷呀?”
司马椿蕾闻言,用手帕点了点眼角,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以为我不说,父亲就不知道了吗?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没说而已。”
“那老爷会同意吗?您可是皇帝的妃子!”
“现在大乾的皇帝与其说是慕容家,倒不如说就是夫君。父亲明白这个道理,干脆装视而不见罢了,反正不管怎么折腾,只要不造反,司马家的地位就是稳的。”
司马椿蕾叹了口气:“只是如今陛下已然暴露女儿身,这后宫局势骤变。除了我和顾镇外,其余妃子皆在忍受孤独,她们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争夫君的宠。我听外面的人说,前些天夫君进宫陪陛下在后花园散步,就有妃子敢大胆地过去假装偶遇。虽然夫君和陛下都没有说什么,但都对此事有些反感。
前些日子,我陪陛下用膳的时候还听她说起,好像是要将所有妃子都送回去,可见,就是因为那个妃子假装偶遇惹的祸。”
雪琪张大嘴巴:“啊?难道真的要把妃子都送回去?这是要寒大臣们的心呀。”
“没错,所以我建议陛下暂时不要,还是多问问夫君的意思比较好。”
司马椿蕾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仿若在思索着什么重大之事:“毕竟眼下有妃子在,还能稳住局面,若后宫空无一人,必然就会有大臣上表,要求为陛下挑选男宠,到那时,夫君定会心生不悦。”
雪琪微微皱眉,轻叹一声:“唉,娘娘是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可是却迟迟怀不上孩子,奴婢都怀疑是不是世子的身体......”
司马椿蕾眼神一凛,伸手掐住雪琪的小下巴,似怒非怒地说道:“死丫头,胡说什么呢?你该不会是也思春了吧?想等我怀孕的时候,让夫君临幸临幸你?”
雪琪顿时大窘,双颊绯红,忙不迭地摇头:“没有!娘娘,奴婢绝无此意。”
司马椿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松开手,语气恢复了些许平淡:“看夫君的样子好像也没有收你的打算,要不我把你送出去吧,趁年轻也好寻个好人家。”
雪琪一听,吓得连连磕头,眼中泪光闪烁:“不,娘娘,就算不和世子行房,奴婢也要陪伴您一生一世,奴婢不走!”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坚定与决绝。
司马椿蕾本来冷酷的脸,瞬间软了下来。
哼,还算你这小妮子忠心。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紧张什么。”她伸手轻抚雪琪的发丝,“放心吧,只要有机会,我会帮你的。夫君也不是冷血的人,不会看着你孤独终老的。”
言罢司马椿蕾重新望向窗外,思绪飘远,仿若又回到了初见林臻之时。
那天是夜晚,自己在跪拜的时候没有看到林臻的脸,只看到一个伟岸的背影。
后来他便藏进被窝里,对着自己勾了勾手指。
过来。
那一刻,司马椿蕾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从那以后,她一颗心全系在林臻身上。
雪琪见主子又陷入沉思,默默起身,站在一旁,不敢再言语打扰。
室内再度陷入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打破这份静谧。
良久,司马椿蕾轻声开口:“走,去偏殿,今日本宫要弹奏一曲。”
雪琪应了一声,快步拿来大氅披在她身上。
司马椿蕾移步至偏殿的琴案前,缓缓坐下,轻轻翻开琴谱。
她的手指轻抚琴弦,调试着音准,发出一阵悦耳的嗡嗡声。
随即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起来。
琴声悠悠,仿若山间清泉流淌,又似林间微风拂过,可细细听来,却饱含着无尽的哀愁与思念。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司马椿蕾的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琴弦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就在这时,宫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司马椿蕾心中一动,以为是林臻来了,忙起身整理妆容。
可等了片刻,却不见人进来。
原来是巡夜的侍卫路过。
她的眼神再度黯淡下去,重新坐回琴案前,手指无意识地在琴弦上拨弄着。
雪琪见状,心疼不已,轻声劝道:“娘娘,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歇息吧,莫要伤了身子。”
司马椿蕾摇了摇头:“我睡不着,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雪琪欲言又止,终是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司马椿蕾独坐琴前,直至深夜,烛火渐熄,她才缓缓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殿。
她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的帷幔,脑海中依旧是林臻的身影。
她知道,这又是一个无眠之夜,而这样的夜晚,不知还要重复多少个。
突然,司马椿蕾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搂住了自己。
“椿儿,曲儿弹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