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蹙起了眉头。
他看了看太子,太子正怀着希望地看着他。
“老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这件事情,跟太子妃究竟有何关联?”皇帝问道。
“父皇,此事暂未有定论,儿臣想跟太子妃单独说几句,请父皇允准。”太子虚弱的声音中,透露着坚定。
皇帝还欲说些什么,见到太子倔强的模样,最终,他点头答应。
“都退下吧。”皇帝一招手,众人都从太子的寝殿中退出来。
“皇兄,我守着你吧。”寒佑川手中握着字条,不肯退去。
“三弟,你也年纪不小,该娶妻了。哪有哥哥嫂子说体己话,弟弟还在一旁听着的呢?”太子轻声说道。
“可是,万一她……”寒佑川心中担心太子妃对太子不利。
“不会的,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太子对寒佑川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口气却不容商量。
“那,好吧,皇兄,我就在门外,一有动静,随时喊我。”寒佑川最终不情不愿地退出了太子的寝殿。
太子妃宋如玉被带上来时,眼中还带着泪水。
“殿下,殿下,您终于醒来了!”太子妃飞奔到床边,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泣不成声。
“琅儿来了呀。”太子一如往日温柔的语气,唤着太子妃的乳名。
闻言,太子妃哭得更凶了。
“殿下,是我害了您,您就惩罚我吧。”太子妃呜咽着,身子不停地颤抖。
“死太容易了,琅儿。我倒是情愿自己一死百了,也总比醒来发现枕边人变心强啊。”太子难过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情绪波动,太子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门外,寒佑川听到动静,立马紧张起来,他朝屋内大喊,“皇兄,怎么了!”
“无碍,一点咳嗽。”太子努力提高了音量。
“殿下,琅儿没有变心,没有变心啊……”太子妃抓住太子的手,“琅儿自始至终都是深爱着太子殿下的,怎么可能生出异心呢!”
“那琅儿告诉我,那张字条是谁写的?为何我吃了你送过来的橘子便倒下去了?”太子狭长的眼睛中,充满了质问。
“我……”太子妃支支吾吾,却又说不上一个所以然来。
“罢了,你若是不说,你我夫妻缘分就到此吧。”太子疲惫地闭上眼睛,失落地叹了一口气,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给了她机会,可以是,她什么都不肯说。
难道这十几年的恩爱与浪漫,都是一场虚幻吗?
他为了让她欣赏到汴城的第一抹春色,特意去命人在东宫里开辟的一块空地,种上满园的桃花;
他为了让她吃上新鲜的荔枝,大热天特意命人马不停蹄地去南地寻找;
她喜欢蜀锦,他便送她满屋子的蜀锦;她喜欢头面,他便命人打造了十二套不同款式的头面……
这些年,他真心相待,就算是一块冰冷的硬石头,也该捂热了啊!
今日,一只白鸽受伤飞到他的面前,他好奇一看,竟然发现这个白鸽上绑着一个字条,而这个字条上的字迹,与郑力、唐骐书房中八卦图背后的字迹一模一样,都是瘦金体。
联想到在查皇陵渗水一事之时,自己的消息频繁被泄露,他便心中明了。
于是,他唤来太子妃,太子妃却让他先吃了橘子,她就说出实情。
他心中虽然有怀疑,但是还是选择吃下橘子,他不相信,她会对他这么狠心。
可他吃了橘子难受异常,便知自己是中毒了。
他当时大恸,情急之下,喉咙涌上一股热流,还没来得及吐出,便倒在地上。
当太子觉得自己即将身陨之时,太子妃却塞了一粒药丸到他嘴里,让他缓解了疼痛。
接着,他便听到太子妃大声呼救的声音,后来,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要对他下毒,又要救他,这种矛盾的行为,在太子看起来十分不协调,因此,他想问出一个究竟来。
可谁知,太子妃没有一点觉悟,依旧不肯说。
“殿下,殿下啊!”太子妃双手掩面,“我若是说出了真相,你我夫妻缘分,也没了啊!”
“琅儿,你就算现在不说,以后也定然瞒不住的。”
太子十分心累,“无论是父皇,三弟,还是我自己,要查,我们都能查出来。你若是现在说,我还可以酌情考虑,可是,一旦进入大牢,那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太子妃怔住了。
是啊,只要他们想查,什么查不到?
闻言,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沉默一会,缓缓开口。
“其实,我不叫宋如玉,我叫郑如玉。”
太子妃的话音刚落,太子便猛然睁开了眼睛。
“你是郑力的私生女?”
“非也,按理,我是郑力的嫡长女。”太子妃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郑力的嫡长女不是郑微微吗?”太子恍然大悟,“你是李姨娘所生!”
“殿下英明。我与郑雨是龙凤胎,比他早一刻出生。”太子妃凄然一笑,“可惜,我却从未在郑府生活过。”
“这是为何?”太子问道。
“因为郑力说,我若是直接进入尚书府,只能有庶女的身份,他要安排我去宋家,做他们的嫡女,好给我寻个好人家。”太子妃说完,眼中尽是苦涩。
“所以你就冒充是宋家流落在外的嫡女,回了京,打上了我的主意?”太子现在都明白了,原来所谓偶遇受欺负的嫡女,都是太子妃一手的安排。
“是啊,殿下当初不是很喜欢吗?”太子妃继续说着,“自我进府之日起,便有一个使命,监视太子殿下,必要时,下毒毒害太子殿下。”
“就是说,这么多年,我都是泡在毒罐子里面的吗?”太子嘴角浮上了一抹苦笑,“你真是好算计啊。”
“是啊,所以,你对我越好,我心中就越内疚,越不忍,你知道我每日都在这两种情绪中煎熬,我有多痛苦吗!”太子妃说完,潸然泪下。
“可是,你最终还是没能对我下狠手呢!”太子想伸手去给太子妃抹眼泪,却在半路停住了手。
“是啊,我一边对你下毒,一边对你解毒,如今我自己都成下毒、解毒的高手了。”太子妃闷声道,这些年,她过得太累了。
“我知道,你对我有情,我也感念你的不杀之恩。”太子嘴里的苦意更浓。
“郑力被流放后,我心中还庆幸过一段时间,一旦他们去南地,就再也无人知道这个秘密了。可是有一天,一个人忽然找上门来,告诉我,我娘在山长县,还活着,只要我继续为郑力效力,我娘亲的性命无忧。”
“郑力说的话,你也信?李姨娘早死了!”太子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