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她不需要道歉，她要一个公道
湛星的斥责声前所未有的冷厉，直直刺来。
白泽被震得呆住。
吕冰儿更是惊惧得哆嗦了一下。
如刀的话语在吕冰儿的脑海中盘旋，片刻之后，她僵滞的表情才慢慢有了些许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卑职愿意道歉！”
尖锐的声音撕裂内心的恐惧。
吕冰儿猛地回过神来，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急忙松开白泽，再次俯身在地。
“北帝圣明。星君已经完成‘更代’，没有了往昔的记忆，如今拥有了全新的意识。已然是新的荧惑星君了。前尘往事理应一笔勾销。”
说完，她抬首，仰视着湛星。“既然梅花上仙所受非议，皆因卑职而起。那卑职愿意向梅花上仙叩首道歉。”
“然后呢？”湛星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同一瞬间，紧接着问道。
然后？吕冰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思绪停滞。
她还没完全领悟话中的意思，嘴上便下意识结巴着回应：“之后，卑职定会向梅花上仙赔礼，竭尽全力，直至获得梅花上仙的原谅。”
然而，就在她还要张嘴说些讨好的话语时，湛星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你的道歉重要吗？能挽回梅花上仙受损的声誉吗？”
“我……”吕冰儿嘴唇颤抖。
湛星缓声道：“有一点你说得不错，荧惑星君过去为九重天殚精竭虑，且如今已经涅盘重生。吾不会就此事再追究她的责任，亦不会为难新任的荧惑星君。”
吕冰儿闻言，脸上将要浮现出一丝庆幸之色，却又听见湛星继续说道：“但此事牵涉到其他人。故而，若想让这件事就此翻篇，也必须要明明白白地澄清之后，才能翻篇。”
吕冰儿嘴角的笑意凝固，心下一凉。
说到底，还是要将此事昭告天下。
“可星君已然更代，名誉是她最在乎的东西……”吕冰儿还想挣扎。
“梅花上仙的声誉，与荧惑星君的名誉，同等重要。”湛星垂眸，凝视着她。
他一字一顿道：“没有人需要你的道歉。梅花上仙需要的，是一个真相，和一份公道。”
吕冰儿的双手默默收紧。
她望向那高位上的男人，心中万念俱灰。
此时此刻，她第一次意识到，所谓的公正，不偏私，一视同仁，有时竟也会是一种残忍。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初为何会产生“北帝对荧惑星君青睐有加”这种荒唐的想法？
那时，她分明觉得北帝对星君格外照拂。
可如今看来，那份照拂，实则是因为星君处境可怜。
她家星君确实可怜，不管如何努力，都逃不脱身不由己的宿命。
吕冰儿回想自己这一生，受到的所有重视与悉心教导，都来自于荧惑星君。
也是星君肯定了她的价值。
可她如今还有价值吗？
吕冰儿低头看向自己已然腐烂，再无复健可能的腿。
犯错的代价，便是失去所有吗？
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她止不住地发抖。
“北帝公正无私，论处行赏向来有理有据。”吕冰儿面色颓然，颤声说道：“卑职曾犯下诸多错事，可其中最大的错，便是招认了荧惑星君炼魂一事，玷污了星君的圣名。”
听闻这番执迷不悟的言辞，湛星的眉头骤然拧紧。
白泽当即出声呵止，“你这是诡辩！既已犯下过错，并非不承认，过错便不存在了。”
吕冰儿却一改先前惶恐的怯懦之态，眼神异常地平静，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细想来，此事本就只有我与神君知道。我若不说，这世上便再无人知晓。”
猝然，她猛地重重叩首。
“恳请北帝与神君，忘却卑职先前的胡言乱语！”
话落，吕冰儿的周身陡然泛起刺目的红光。
仅仅一瞬，一道灵力罡风以她为中心，呈环形迅猛掀起，吹得近前的白昭，受控制地倒退了数步。
他踉跄着稳住身形，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死死盯着灵力风暴中心的吕冰儿。
随着短促的风声渐渐平息，只见吕冰儿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整个人却再无半点生气。
她的周遭，仿若夜空中繁星坠落，散发着火焰泯灭前的点点星光。
吕冰儿自裁了？
白泽双眸圆睁，大为震惊，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怒音。“白泽！”
白泽瞬间领会，来不及多想，迅速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枚玉镯。
那玉镯在灵力的驱动下，幽光闪烁，将吕冰儿四散飘逸的元神，尽数收敛其中。
紧握着手中轻飘飘的玉镯，同时将吕冰儿的身体纳入储物戒，白泽这才神情复杂地看向湛星。
他深知北帝本性仁慈，吕冰儿此举，无疑给北帝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北帝……”
“她以为自裁就能一了百了吗？”湛星收拢微颤的指尖，沉声道：“白泽，即刻将众人召集过来。哪怕她如今只剩下元神，也一样可以问审。”
白泽却站在原地，没动。
一时间，大殿陷入了久违的寂静。
直到湛星目光投来，在这目光的重压之下，白泽才犹豫着开口：“北帝，天柱崩塌在即，如今这般严峻的局势，确实不太适合将此事闹大。”
说完这句话，他神情紧张，生怕湛星误解，急忙解释道：“属下绝无为荧惑星君开脱之意。”
他微微拢眉，说出心中的忧虑：“五行宫上下历来自成一体，团结一心。若是因为荧惑星君名誉受损一事而心生埋怨，恐怕会对天柱修补也会造成影响。”
“您也看到了。荧惑星君虽有过错，但在五行宫乃至众多仙神之中，确实颇得人心。”白泽暗想，就连他往昔，也与荧惑星君有着颇深的交情。
接着，白泽提出建议：“属下认为，此事确实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揭过。只不过，或许可以将处理的时机放在天柱修补之后。”
湛星目光沉沉，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
沉默良久，才淡然出声：“修补天柱一事，必须加快进程。五星齐聚，方能发挥更大的效用。你派人前往南洲大陆的盛启国，将更代的荧惑星君接回来”
“荧惑星君找到了？”白泽脸上难掩意外之色，随即又一个恍神。
“您是如何知晓的？”“叩叩叩。”
疑惑的询问声与殿外的敲门声交织在一起。
白泽惊讶的表情还未褪去，门外便传来近侍的通报声。
“启禀北帝，君莫如已被抓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