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铃儿与葛青娇早早出门，先趁着早上集市热闹，寻着一家馄饨铺饱餐一顿，然后就一路打探一路走，最终来到了当代小丹圣石头的住址。
一到地方，铃儿葛青娇二女都是不禁诧异，只见这里人丁稀少，是属于城池最外围的一处偏僻地方，丝毫没有位高权重者身居繁华地带应有的那种兴旺感觉。
而且此处人迹稀少、略显荒凉也就算了，就连那传说中小丹圣自己住的房子，也是简单窄小的可怜，伫立在巷子深处，若非仔细去看，基本都发现不了。
不仅如此，铃儿二女还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就是小丹圣石头家周围的房子，竟无一例外都是空的！
整整横纵七条街，以石头家为中心的这片地方，不论商铺也好民宅也罢，居然全是空无一人。
如此诡异的环境气氛，叫铃儿都不禁有些心慌，心道：莫非是石先生经常练毒，迫使周围百姓不得不搬走？
正想着，旁边葛青娇却有些小激动地道：“哇，原来那个小哥哥是住在这里的啊，真是低调朴实！”
小哥哥……
铃儿不禁莞尔，“走，进去看看。”
二女沿着小巷走进最深处的一座门前，轻轻叩了几声。
里面有一连串十分匆忙的声音响起，随后一扇门吱呀打开个缝隙，正是石头站在里面向外打量。
“是你们？”
石头仍旧只是露出半张脸，“有事？”
铃儿道：“昨夜多亏有石先生帮我排毒解忧，因此今日特来拜会。”
石头眼神向下瞟了瞟，见二女两手空空，这才松了口气似的，道：“那请进吧。”
说罢，二女跟着石头迈步进门，却发现里面的景象比外面看着还要破败还要萧条。
还没往里走，就见门口堆着两摞杂乱的废弃之物，像是熬药炼丹所剩的残渣，以及一些丢弃的手稿，混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又酸又柴的呛人气味。
二女捏着鼻子往里走，穿过石头家的小院，院子里立着几个架子，上面晾晒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气味，只是这院子的环境实在堪忧，地上几乎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全都被杂草覆盖，并且墙角处还尽是狗尿苔，而就在墙根处，就有一只结了巨大蛛网的扫把，想来石头对这里是从不打扫的。
此时铃儿已经萌生了些许退意，她何时见过这等邋遢的人家？因此一向喜好干净整洁的铃儿有些接受不了，生怕进入屋内更是臭气熏天垃圾成堆。
可她又看了眼葛青娇，这妮子满脸都像写着想入非非，对石头脏乱差的住处可是丝毫没有介意，反而走在铃儿前面跟了上去，似乎里面满屋子的混乱无序都在这姑娘的眼中变得可爱了起来。
没办法，铃儿只能跟着往里走。
然而叫她没想到的是，石头居住的这间小屋内竟然出其意料的“干净”，别说像院子里的那些杂乱之物了，就连该有的桌椅都全然不存，就有一张不大的小床摆在那里，而且是个用了不知多少年月从祖上传下来的那种老古董。
真是一穷二白的干净！
看着空无别物的屋子，铃儿愣了愣，却见葛青娇的脸上挂着敬佩崇拜之意，感叹道：“小哥哥真不愧是这一代的小丹圣，就连住的地方都如此别具一格！”
铃儿看了自己这个徒弟一眼，道：“石先生深居在此，果真是有些清苦了。”
石头不以为意，径自坐在床边，就听床脚发出一声朽木摩擦的响声，恐怕再用不了多久就会直接塌了。
“与你想的有些出入吧？”石头已经对外人的诧异见怪不怪，“是不是以为我作为小丹圣，应该住在全城最阔绰最气派的大宅子里？每天山珍海味锦缎绸绫？然后走到哪里身边还得有两三个丫鬟伺候着？”
铃儿无言，算是默认了心中想法。
那石头又徐徐讲道：“其实灵丹城的人都知道，整个城中最穷困潦倒清贫困苦的就是历任小丹圣，这也是初代丹圣大人立下的一道契约诅咒，但凡成为小丹圣，就永世不得受人厚礼，不得锦缎加身，不得珍馐果腹，不得谋害性命，不得玩弄权术，不得……还有最后一个，不得见死不救。”
石头一连串说出了专属于“小丹圣”这个身份的一系列禁忌戒律，听得铃儿面色微异，由衷的敬佩当年初代丹圣的高瞻远瞩，以及后世小丹圣们清心寡欲的这份坚韧。
直到听石头说到最后，铃儿心有所感，道：“所以石先生执意救走那位东方公子，也是因为这教条规矩？”
石头摇头道：“就算没有契约诅咒的关系，我也会去救他。”
铃儿赞道：“先生乃至善之人。”
石头却没半点欣慰或欣喜的样子，仍旧摇头，道：“我去救人，是为了成就我自己的道。”
“道？”
铃儿忽然深深觉得，道这个层面，自己曾经有过广泛的接触，是来自破碎记忆中那个永远面目模糊的“师父”。
她仔细从那些回忆中搜索有关于道之一说的形容，却发现所谓的道与“师父及”某些东西一样，仍旧处在一种混沌模糊的状态，叫铃儿无从了解。
石头道：“医道、药道、丹道，便是我的修行之道。”
“所以先生其实心中并无悲悯，只有医患？”
“不错。”石头也不顾自身形象，说着说着就盘起了退，“灵丹城中人，由于所修功法的因素，只有通过寻根问诊试药炼药才能修为增进，将初代丹圣所留下的圣典多吃透几分。”
说到这，石头不禁深深感慨，道：“初代丹圣当真是冠绝天下的神人！从第二代小丹圣到如今的我这一代，都未有人能将圣典参悟完全。”
“竟有这等玄奥之术？”
铃儿吃了一惊，她已经大概了解了灵丹城的一些习俗规矩，更知道了每一届小丹圣筛选的标准，那就是看谁对圣典的领悟最深，则说明了此人乃是当代天赋最佳之人，亦会是成为小丹圣的不二人选。
所以眼前的小丹圣石头，便就是如今灵丹城中不计其数医者、药师、炼丹士中天赋最高的那个人。
因此旁人勘查无果的病，石头能诊治，旁人搭配不出的药，石头能调制，旁人提炼不了的丹，石头能炼化。
而这么多年竟无人能将圣典中的内容完全解读，其困难程度简直无异于是破解天书！
铃儿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初代丹圣是天外来客不成？
毕竟她有感同身受的体验，像掌握了极高深道法奥秘的匀濯尘凉二人，不就是自称来自“上界”么？
于是铃儿忍不住问道：“敢问那位初代丹圣前辈的去向？”
石头神色向往，“他老人家当然是成道飞升，不在咱们这凡尘之地了。”
铃儿心中一动，若这丹圣真是从那个地方而来，传道授法之后便匆匆离去，那这行为也太过刻意，显然就是为了将那种高深莫测的道法撒播于世间。
她同时又不禁回忆起当时在星尊宝界塔第七重天星辰大狱的场景，那个曾经名震天下的岐夷帝与她说的话。
“石先生可知所谓成道法？”铃儿目光灼灼问道。
石头点头，“我灵丹城的圣典便是成道法之一，并且这天底下还有许多成道法。”
铃儿心中激动莫名，证明岐夷大帝所言真的不假，这世上真的有让人长生不老之道！
“那石先生可知成道法来源于何处？”
石头看着她，目光奇异，还以为铃儿会问询其他成道法在哪，不过他还是依言回道：“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