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真相被严重扭曲、颠倒,才以至于铃儿她们见到葛家堰与黑锋堂的那种敌对状态。
只是若这两家知道事情真相的话,了解了他们全都是那些上位者们用来巩固自身权位的棋子,不知该会作何感想。
但这个秘密恐怕永远也不会被知晓了,因为这事关飞星门的脸面威严,若是被外界知道了飞星门中生出个不伦丑闻,他们的尊严何在,他们用千百年在人们心中树立起的正义光大的形象何在。
所以现在铁、葛两家闹得越发激烈,上面也不会强行干预,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飞星门众多的弟子,以及三城会那些家族、百姓们,更是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根本不敢妄加断测,也几乎无人敢提,毕竟那可是飞星门紫衣大长老!
谁敢去嚼岚菲的舌根,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这件事的真相就无人可知了么?
当然不是,飞星门十二神合便都心知肚明,他们早就了解岚菲的为人,甚至有几位也早就猜到了她与弟子葛鸣绅的那点龌龊事,只不过为了保持一个脸面、一个人前庄重的尊严,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把假的当成了真的去听。
至于这里面最憋屈的,则要属奉星院陈延生了。
铁旸曦是陈延生的爱徒,出了这档子事后他这个做师父的却不能给徒弟伸冤昭雪,而且为了避免铁旸曦将事实传扬出去,陈延生还要忍痛将其送给观星院软禁起来。
这种窝囊气,让他对岚菲蒙上了一重比天高比海深的恨意。
回到晋星擂看台之上,岚菲那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气势不光叫紫衣们气息微滞,更是令四下里围绕重重的那些飞星门弟子、长老们大为惊骇,一时间根本忽略了擂台上的比试,全部将视线转到看台之上。
那件事对陈延生来说是憋屈,对岚菲而言更是不折不扣的屈辱,是被在座其余十一人心知肚明的笑柄。
此时岚菲被秦如莺当众揭短,饶是她再怎么装得温婉贤柔,却也挂不住脸了。
秦如莺故作讶异,道:“岚菲师姐可是身体欠安?”
岚菲的脸色阴晴不定,她清楚地看到,秦如莺眼底那嘲弄讽刺的意味是如此清晰。
咔!
岚菲再度捏断了另一根扶手,一股暴起的冲动涌上心头,她想先声夺人,用气势上压倒秦如莺,她想反过来嘲讽后者,明明修为大损早就没了同列紫衣的资格,却有何胆气来强装作势!
不过很快,岚菲正要掀起的滔滔怒火,就被一只手掌按了下去。
岚菲回头看了眼按着她肩膀的庄仁君,后者微微摆首,给了她个切勿冲动的眼色,岚菲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竟是如此失态,悻然沉默收敛,只留给秦如莺一声冷哼。
庄仁君拦下岚菲,却也并非是不敢与秦如莺撕破脸,恰恰相反,他才是那个最希望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胜过秦如莺的人,期待着在所有飞星门人的眼中,将那个数十年不可撼动的秦如莺挫败。
只是现在时候未到,庄仁君不想率先背负起反叛谋逆的罪名,况且还有奉、黎二院虎视眈眈,叫他不得不有所提防。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背后支持他的“盟友”还没赶来相助,庄仁君在等,等到万事俱备,等到有十成的把握将秦如莺乃至奉、黎二院同时踩在脚下。
既然已经暗度陈仓地等了数十年,多这一时半刻对于庄仁君来讲也就不算什么了。
见岚菲没能动手,韩岩、朱路平这两方人倒是有些失望,却也丝毫不去干预,接着望擂台上的比试。
但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许多长老、弟子们的注意,他们不能不各执猜想,猜想着这次晋星擂会否将成为导致飞星四院这种脆弱平衡崩塌的引子。
一时间每个人的心中都多了几分惴惴不安,同时也多了几分激情澎湃,幻想着自己所处的一院成为最后胜家的场景。
紧张的情绪不断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擂台上的对手们也更换了一组又一组,直到两名弟子重新走上擂台,才让场间的气氛多了几分躁动之意。尤其是观、奉二院的众人,彼此间更像是燃起了一团彼此不容的火,充满了敌意。
只因上场的正是岚菲的座下弟子娄钰馨,以及铁家的另一位小姐,也是如今身为葛家丫鬟的铁悠婼的胞胎妹妹——铁悠澜。
虽然当初岚菲事件的真相已经被尽数掩盖,但世代对三城会、对飞星门兢兢业业的铁家怎能没有屈苦不甘,即便外界将铁家传得声名狼藉,作为黑锋堂铁家人却也是宁肯相信这其中有着莫大隐情,也不愿相信是那个一向备受众望的铁旸曦做了那些混账事。
但苦于上面是来自紫衣大长老、观星院副院主岚菲的压力,铁家根本查无所查,所以久而久之便更是将自身受到的屈辱怨恨,转移到了葛家之上,同时,对于亲手毁了自家一名天才少年的岚菲,虽不敢言,但却恨之深切。
所以岚菲亲手调教的另一名弟子娄钰馨,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铁家怨恨的对象。
赶巧的是,铁家那兄妹三人,又全都是奉星院陈延生的坐下高徒。
作为不明真相的娄钰馨、铁家那个铁悠澜,对对方的态度都是极不待见的。
而她们这二女这次的交锋,也都像是两院间忍耐以久的怨气终于得以释放,更代表了岚菲与陈延生之间的无形较量。
当裁判长老一声令下之后,娄钰馨、铁悠澜顿时毫无保留地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意,一出手,便是自己所能施展的最强手段。
娄钰馨手持厘金鞭锤,以足带腿,以腿传腰,以腰动全身,在擂台上宛若一阵旋风,以极为灵巧敏捷的身法攻向铁悠澜,那些修为尚低的弟子们的眼力根本跟不上她的动作变换身法速度,不少人看着看着就赶紧捂住眼睛,只觉得再多看一会就会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而那铁悠澜也不遑多让,手中同样持着一根细剑法器,却是如青松不倒,以不变之姿应万变之势,让娄钰馨无论从何处下手都没能寻出破绽。
二女的打斗越发焦灼,谁也没能抢占了先机,她俩一动一静,就像是两个天生的对手,谁都奈何不得谁。
打到后面,所谓招式手段已经没甚大用了,她们修的都是飞星门功法,练的也都是飞星门招式,在资质、心性不相伯仲的情况下,自己刚一出手,对方就能想到应对的方法了。
所以眼见着无法在技巧上取胜,二女又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两双玉掌猛然相接,发出阵阵震人心神的响动,然后就在一团夺目星云光彩下比拼起了真气。
娄钰馨与铁悠澜谁都憋着一口气,保持着双掌相接的姿势,谁都没有率先示弱。
不远处,铃儿与章小侯还在房顶上观战,铃儿忍不住赞道:“都是好本领!”
章小侯瞪着眼,使劲想要看清擂台上的细节,问道:“铃儿姐,那你说她们谁更厉害啊?”
铃儿想想,道:“该是那个用鞭锤的娄钰馨吧。”
“哦?”章小侯眼珠一转,“那不就是当天在酒馆内难为铃儿姐你的吗?不好不好,我可不希望她赢!”
铃儿半嗔着用手指在章小侯脑后轻戳了戳,道:“她并非坏人。”
章小侯却还嘟嘟囔囔地替铃儿抱不平,“我都听说了,明明就是那女人引来了谢震霄那个伪君子……”
铃儿无奈摇摇头,却不知为何,虽然章小侯这么说有些冤枉了娄钰馨,但听着他这么给自己说话,心里倒是颇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