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百姓们的喊闹声稍有缓和,罗清风的声音则又在每个人的耳中响起,“今夜这第一个人祭,乃是三年前在我城内行凶多起的赵恒,此厮心狠手辣,残害我石鸾城数十条无辜性命,其行径之卑劣,早已天理难容!”
闻言,众人清楚了那个人祭的身份,顿时令他们回想起了三年前,这个名为赵恒的残忍杀手兴风作浪的日子,人心惶惶、夜不能寐,都是拜眼前这个杀人魔所赐,有谁还能不对他憎恶至极?
“这个疯子!一定杀了他!”
“他当年杀了那么多人,青鸾大人定叫他神形俱灭,永不超生!”
“啊!是他!是他……化成灰我都认得他!还我儿命来!还我儿命来!”
“是这个魔鬼!是他杀了我爹!我今天就要看着他在青鸾之火下烧成灰烬!”
“……”
一声声极尽怨恨的咒骂声甚至比先前将周恒押解上台时更为激烈、愤怒,其中更是夹杂着那些被害者亲朋的咆哮、嘶吼,仿佛用最恶毒的言语也不能平息自己内心的怨恨。
而台上那个周恒,则是一动不动,丝毫不为周围的骂声所影响,就如同根本听不到那般震天的叫骂声,也看不见那些百姓对自己的目光。
铃儿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受着百姓们的愤怒,同时也在观察着那个恶人周恒的反应。
看着看着,铃儿的眉头便稍稍皱了起来,道:“真是奇怪。”
“奇怪?什么奇怪?”听见铃儿开口,章小侯自然马上接话。
铃儿道:“此人是否耳不能闻目不能视?”
章小侯想了想,道:“该不是吧?我记得当初我初入石鸾城的时候,这个杀人魔的风波才刚平息不久,却也没听说他又聋又瞎。”
铃儿又道:“可是他在那上面,为何没有半点反应?至少……也应该害怕才对?”
章小侯却没想太多,张嘴便答道:“这还不好解释?当然是因为那个杀人魔冷血无情,所以才没什么反应。”
就连身后的那个汪哼也插嘴道:“此人我也有所耳闻,的确是个嗜血成性的极恶之徒,如此情况道能泰然自若,倒也没什么奇怪。”
铃儿不禁转头向汪哼看了一眼,很是奇怪为何他的话中隐含着一股浓烈的恨意,而汪哼眼珠一沉,正好与铃儿四目相对,两人稍作注视,便不约而同挪开了视线。
但是当铃儿的目光重新转向祭灵台之时,却忽然发现在不远处的人群之中,却有一张苍老面孔与那些义愤填膺的人们格格不入。
因为只有那一个人,是满面悲怆、潸然落泪的。
那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婆,她弓着背曲着腿,身躯瘦弱得甚至堪比深秋枯槁的树苗,就是站在人群中都显得摇摇欲坠,好似拼尽了浑身的力气那般吃力。
那个婆婆在哭诉着、哀求着,双腿无助地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往前迈出一步,而她周围的人们也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身边有这么个“异类”的存在,仍旧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祭灵台上。
可是这一切,却完完整整地看在了铃儿的眼里。
也不知怎地,铃儿此刻突然觉得心口猛然一沉,似乎有种难以名状的窒息之感将她狠狠拉扯,引得铃儿心口一阵抽搐般的疼。
“嗯……”
铃儿似乎也忍受不了这种钻心的疼痛,当即面露痛苦之色,按着心口处发出一声痛吟。
章小侯见状吓了一跳,急忙关切道:“怎么了铃儿姐?你没事吧?”
“没事。”铃儿摇头说道,但是她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却怎么也叫章小侯放心不下来。
“不会是病了吧?哎呀这可怎么办,现在全城的人都堆在一起,也不好找大夫啊。”章小侯焦急道。
汪哼向前看了看,道:“你刚才看到什么人了?”
章小侯先是一愣,旋即微怒道:“现在人都病了,你怎么还来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可叫章小侯没想到的是,铃儿竟是深以为然的回道:“你如何看得出来?”
汪哼扬了扬下巴,先是瞥了眼章小侯,然后道:“他是不入修真门径的寻常人,自然没发现,我就不一样了。”
铃儿喘了几口气,重新看向汪哼,眼里却满是疑惑,“可即便如此,我之前是背对着你的,就算是修真者感官强于常人,又怎能发现别人的眼神在哪?”
汪哼轻哼一声,似是泛起一丝不屑意味,傲然道:“那不过是世人看法,我能做到自有我的方法。”
铃儿颔首,同时不禁心中暗叹,看来这个天下之大真是远远超过了她在御仙宫藏经阁中那些典籍的记载,刚才那般对汪哼的想法,真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章小侯又急忙问道:“那铃儿姐你刚才看到谁了?”
“不认识,是个老婆婆。”
闻言,章小侯、汪哼不禁同时皱眉,显然是没有明白为何铃儿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产生关注。
这时铃儿解释道:“我也不知为何,在看见她的时候就感觉很难受……”
但铃儿却发现这种解释很是奇怪,自己明明与人家素未谋面,却为何因为看见她的时候自己会生出那种摄心之感?
章小侯追问道:“那个婆婆在哪?”
铃儿转身向对面的人群指去,却是身子一顿,没有再寻到那个婆婆的人影。
而当他们还因铃儿那阵异样反应不解时,就听得罗清风的声音又缓缓传来。
“如今子时已到,此厮作恶多端,青鸾之火已容不得他继续苟活,即刻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