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没有想到见到玄塔如此容易。
也许是之前想见玄塔的人打开的方式不对,在鹿抗的带领下,江柳很快就见到了玄塔本尊。
熟悉了鹿族的生活,玄塔的住处以及玄塔本尊的打扮就没有出乎江柳的意料。
玄塔就住在一片村落之中,那是一片树林中的树屋,是羽族的栖息地。见到了这片树屋,江柳一下子就知道了玄塔本尊是哪种羽族。
因为有一些羽族是没有化形的,他们在树木间飞来飞去,那是五颜六色的,美丽异常的鹦鹉一族。
江柳在心中不觉笑出声来,神秘莫测的玄塔,攻击凌厉的玄塔,百战百胜的玄塔,竟然是一只可爱的鹦鹉。
也许说出去大家都不会相信,外面的人可能更愿意相信玄塔是一只翱翔蓝天的巨鹰吧。
果然,玄塔的住处,正如鹿族的族长一样,并没有跟周围的族人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在他的树屋门口插着一根鲜红的,巨大的羽毛,这应该就是他首领身份的代表。
江柳进入树屋,出乎他的意料,除了玄塔以外,还有七位妖族。
玄塔的特征很明显,他身材不高,有着一张老人的面容,身披红绿羽毛的衣服,表明他的羽族身份。他就是一个面容平静的小老头,跌宕起伏的人生巨浪最后化为镜子一般的湖面。
江柳进来的时候,这些妖族只是点头向他致意,并没有大惊小怪,玄塔也没有与江柳多讲话,因为在树屋内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辩论。在鹿族族长的引领下,江柳也坐在旁边,饶有兴趣地观看这场辩论。
因为辩论的双方已经化形,境界很高,江柳无法分辨他们是哪一族,只能够确认应该都是走兽一族。
听了一会儿,江柳就吃惊地发现,双方辩论的议题,原来是针对上次的京观是不是正确的举动?
正方认为京观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为了维护玄塔领地内的安宁,就有必要震慑外部的势力,使他们不敢踏足玄塔的领地。
反方却认为,杀死敌人已经足够震慑,摆放京观是一个过分的举动,因为这样会激起对方势力的仇恨,并且会引发自己境内年轻妖族的杀戮情绪,不利于他们以后的个人成长。按照江柳的理解,就是会扭曲年轻人的价值观。
江柳没想到,在玄塔面前,在妖族的内部,这样的事情可以面对面地交流和争论,他们的讨论议题的方式比议事堂更加平等。
争论进行得很激烈,最后又有几位妖族加入争论,可惜的是,并没有一方能够说服另一方。最后在玄塔的安抚下,双方暂停争论,决定以后再继续讨论这件事情。
现场停止争论之后,玄塔对江柳说,“欢迎星火军的首领大将军江柳阁下,我真的很高兴,你有胆量走入这片土地,和我们面对面的交谈。”玄塔的语气非常诚挚。
“可是,我现在最想问的是,你们为什么要袭击矿场,杀死矿场上的所有生灵?”如果是在以前,江柳绝对不会这么直接,现在他清楚了玄塔妖族内部的行事方式,他知道,这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玄塔没有着急回答,他扭头看向一个妖族,示意他来回答学江柳的问题。
“大将军,我们攻击矿场,是因为矿场的人先袭击了我们。”经过这位妖族首领的解释,江柳才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只是这个妖族首领的一面之词,但是江柳判断,这位首领说的应该是真实情况。
那个矿场开采之后,实际上侵占了虎族的一片领地,虎族一开始也没有想引起争端,他们稍稍后退,把这片领地让了出来。
可是他们的孩子习惯了在这片领地玩耍,有一次虎族的两个孩子不小心踏入矿场的范围,实际上只是在矿场的外,只不过矿场的守卫守护的范围很大,他们发现两只小老虎,就袭杀了他们。
然后矿场就遭到了虎族的猛烈报复。在玄塔的领地待了这么久,江柳也知道了,在这里没有所谓的个人行为。个人犯罪,对方都会认为是一个族群的犯罪,如果要报复的话,会对对方的族群进行报复,如果需要赔偿的话,也会向对方的整个族群索要赔偿。
而玄塔领地内历来不相信周围的势力,尤其是人族势力,因此他们没有索要赔偿而直接选择了报复。这在他们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在星火军看来,这就是血腥的屠杀。
然后就是星火军大举进攻。
这时候玄塔说话了,他请求众位妖族首领,允许他能与江柳单独谈话。玄塔的态度很客气,并没有命令的语气。他解释了为什么要与江柳单独谈话,因为这涉及到他个人的一些秘密,八位妖族首领点头同意,离开了玄塔的树屋。
这些妖族首领离开树屋之后,玄塔站起身来,来到江柳面前。他的个子不高,甚至可以说很矮,站起来比江柳要低一个头。他走到江柳的面前,江柳才意识到他没有在玄塔身上感觉到灵气波动,反而感觉到另一种熟悉的力量,那就是 —— 真气。
江柳吃惊地看着玄塔,玄塔离他这么近,他才有所察觉,那就意味着玄塔也修炼武道,而且他的境界远远高于江柳。
“人族小伙子,我闻到了相同的气味,在霍山这么久,你是第一个。”
“玄塔前辈,我将这种修炼称为武道。”
“武道,好名字,你练到第几层了?”
“第几层,您是指第几境?我修炼到第五境,您呢?”
“几境,几层,无所谓,我练到了第七境。”
“真的能修炼到这么高的境界?”
“没错,确实可以,而且威力惊人。可是我把他们支走,是要告诉你这种修炼,就是武道修炼的一个最大缺点。”
“……”
“那就是练气士都是长寿的家伙,咱们武道修炼者都是短命鬼,我现在已经五百一十五岁,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我早就感觉到了这种缺点,只是并不清楚具体的寿命。”
“你不觉得修炼武道吃亏?”
“一开始是没有办法,我以前也是练气士,但是金丹碎了,只能修炼武道。但是我现在觉得没有什么吃亏的,五百年,就算只有三百年,也足够去完成我想做的事情了。”
江柳说完,却发现玄塔陷入了沉默。
“也许我真的做错了,我不该这么着急。”玄塔似乎懊悔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