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静的柯尼斯小镇已入了夜。
镇里的居民们结束一天的生活,大多待在家中吃饭,而镇上少数几个娱乐场所也挤满了人。
镇上警察局派人轮流看守在唯一一条能进入小镇的道路上,两辆警车头对着头,将本就窄小的路挡了个严实。
自从前两天那波儿人来了后,再就没人进来这所本就与世无争的小镇,今晚被派来看守的警察也都放松了警惕。
“你带酒了吗?”
“执行任务呢,喝什么酒。”
“但这天太冷了,早知道在家里多套几件衣服了。”
两个身上带着枪支的警员都待在车子里,持续运转的发动机带来热量,但仍无法阻挡外部冷空气的侵袭。
“要我说局长让我们在这儿看守就是多此一举,那些疯子各个神通广大,就算我们挡在这儿,他们想进去不还是能进,听说前天晚上又有人被杀,还是那些外来人。”
“你又是从哪儿听的消息,那些外来人肯定是被他们里面哪个人杀的,要我说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能放人进去,生怕没人添乱不是?”
“上面的意思哪是我们能知道的,反正过了今晚,要再轮到我也得是下个星期六了,明天我就先休假,好好睡上一觉。”
两人在这儿闲聊,旁边那台车虽然没人,但也点着火,还开着远光灯,让周围变得明亮起来。
泥土和杂草覆盖的草丛中,有曦曦嗦嗦的声音响起。
夜间非常安静,如果站在车外,这个动静恐怕会引起他们警惕,可惜两人都坐在车里,发动机轰轰的声音将一切异样阻挡在外,也就消除了他们发现的机会。
然后,几道脚步声围了上来,他们没有踏入远光灯照射范围,穿着黑袍的身影与黑夜融于一体。
“你觉没觉得好像不太冷了?”
坐在副驾驶的警员摸了摸光头,一直受凉的感觉似乎消失,他神奇地转头看了看车窗。
“错觉吧。”驾驶座那人叼着烟头,兜里已经没烟了,他只能就着这点儿烟屁股糊弄一下自己的嘴。
“外面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黑?”
副驾驶的光头凑近车窗,想要摇下玻璃看看。
“喂!本来就没点儿热乎气,你这是脑子冻蒙了?”
没等他说完,车窗就被摇下,光头探出去,然后浑身一僵。
“看够了没?赶快回来把窗户关上,可恶,就不该跟你一组来,要不是人手不够,像你这样的早赶回家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暴躁地把人拉回来。
就在这时,手中的力道一紧,顺着他的力气回来的,却只有光头的身体。
是的,只有身体,而脖子上方,空无一物。
“卧槽!!!”
驾驶座的警员瞳孔顿时放大,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连忙一手摸上开门把手,一边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掏出手枪。
幸好他没绑安全带,为他争取了一点儿逃跑的时间。
可惜等他从车上下来,还差点儿跌倒,起身双手紧握手枪环绕巡视时,发现他已经被围起来了。
一个个看着像是复制粘贴的黑袍人就站在他面前,而其中一人手中正提着光头的头。
滴答答的血从断口流下来,染红了荒芜的草叶。
黄昏结社杀虐途径第五序列,被称为三大主教之一的残阳主教。
他抬起头,兜帽下,雪白面具上有着诡异的血色弧度,从双眼的位置分别有两条血色竖线,将面具一分为三。
“黄昏分界,你来我往,以汝之命,塑我主形。”
沙哑的嗓音,诡异的口令。
警员身体颤抖,精神一下子断裂。
“啊啊啊!你们这群疯子,我要杀了你们!”
砰砰砰——
一枪枪子弹发射出去,虽然精神不稳,长久的锻炼下让那警员每一枪都瞄准了一个教徒。
尤其是最前方那个看起来地位最高的人,好几枪子弹都射到他身上,却没有出现警官幻想的场面。
黑袍人身上确实是出现了血洞,但他身体却没有倒下,反而举起提着头的那只手,不详的红光从掌心亮起,然后从人头断裂处不断有血流出。
不光是这里,就连车里已经倒下的躯干,里面的血液同样受到召唤,像是绸缎般从车窗中流出,涌入黑袍人的身体。
后方的黑袍人也分到了几股细流,衣服下方的伤口以飞快的速度愈合。
这是教皇大人赐予他们的能力,也是神迹。
周围狂热途径的教徒面具下的嘴絮絮叨叨,眼中透着疯狂的迷恋。
“这是神迹,这是神的恩赐啊。”
发现热武器对这群疯子没用,警员崩溃了。
他转过身去,一把越过两辆车中的缝隙,连忙要逃到镇子里,去警局找异调组的那些人救命。
这回不是之前那样小打小闹,虽然镇上传说死的人都是黄昏结社的人干的,可毕竟没人真的见过对方,可现在人已经出现,而且人数越来越多。
警员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类似的气息逐渐汇聚在小镇外围,而他们的目的未知,却一定跟镇上的什么东西有关。
紧绷的神经让他身体超常爆发,速度快得都能看到残影。
背后有没有人追上来?
警员在紧张的奔跑时,心中闪过这一念头。
有时候越不应该往后看的时候,人类总是本能地想要回头,似乎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才能安心。
眼见旅馆破旧的墙体已映入眼帘,警员心神一松,想着就稍微往后面看一眼。
眼角余光已经扫了过去。
雪白的面具离他的脸只有一掌的距离。
鲜红的嘴唇仿佛是用油漆画上去的,近距离靠近后,仿佛能闻到上面刺鼻的气味。
他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的?
警员恍惚了一瞬,脑子一片空白。
难道刚才他逃跑的时候,身后一直有人跟着的吗?
那他,真的能跑得了吗?
夜间旅馆仍有人进出,旅馆老板出来收衣服,顺便伸了个懒腰。
似乎听到不远处有什么声音,老板娘一头卷发晃动,不经意地往那边一看。
通向镇外的小路一片安静,上面并没有人在。
“听错了吗?真是的,上了年纪就是爱幻听啊。”
抱怨了一句,她顺手将地上的衣桶抬起,大声冲里面丈夫叫道:“一天天的懒驴屎尿多,叫你收个衣服就要上厕所,你怎么不住里面去?”
“来了来了!不就一会儿吗,你把衣服放着我来不就行了。”
“要等你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刚才我还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要真是杀人魔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你看你说的,哪有你这么神经敏感的。”
夫妇的吵闹声让旅馆客人都翻了个白眼,即使有注意到外面的人也以为是听错了。
而就在那条没人的小路,周围的草地上,红色沾在绿色叶片上,在黑暗中一点儿都不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