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还蒙蒙亮呢，家属院里就窸窸窣窣响起了早起之人的声音，有忙着刷牙洗脸的，也有排队上厕所的，更有忙着煮早餐的。
一顿熙熙攘攘之后，大院里有工作的、要上学的陆续离开了，这个院子很快就又安静下来了。
莫十九知道自己这时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所以干脆和墨霏尘在空间里简单吃了东西才出来。
他们本来是想过来找莫和平算账的，可若此莫和平不是彼莫和平呢？
所以需要先确认一下。
而且刚刚莫十九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刘婶的身影。等人少之后，就从刘婶的身上套话好了。
被领养的那些年，刘婶也会偶尔给过她温暖，而且刘婶还是这个大院最喜欢八卦的。
再说了，莫十九压根没打算通过正常手段来套话。
刘婶家里并不富裕，特别是如今肉联厂生意大不如前的情况下。所以在简单的早餐过后，刘婶家就只剩刘婶一个人了。
刘婶收拾好碗筷之后，正准备坐下休息一会呢，突然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
莫十九和墨霏尘就站在她眼前，看着刘婶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刘婶？”莫十九问。
“是，我是刘小雪。”刘婶机械般回答。
莫十九一怔，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刘婶的全名呢，想不到刘婶还真姓刘。
墨霏尘轻轻笑了笑，“好了，正事要紧。”
莫十九这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轻咳一声问，“你知道莫和平家的事吗？详细说说......”
只听刘婶开口阐述，“我是十五年前搬到这个家属院的，那时莫和平还只是车间的小员工呢，他年轻的时候......”
“停！”莫十九赶紧叫停，她没兴趣听莫和平的生平，“只说今年莫和平家里发生的事，大事，比如断子绝孙是怎么回事？”
在莫十九看来，她只要确认莫和平是不是跑到她学校的那个就行，至于他以前的那些蠢事坏事，她一点也不感兴趣。
废话，她都在这个莫家生活了十几年，莫和平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她不知道吗？
毕竟，原主的记忆已经融合到她的记忆里了。
刘婶的话语被这么一大段，迷糊着，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顿了顿，像是要回忆什么一样。
过了好十几秒，刘婶才继续说，“莫和平啊，他家是遭报应了啊。他那小孙子被人拐走了，他报警了，几天之后就被人发现了死在路边杂草里了。”
“他的儿媳妇疯了，嚷着要杀了他儿子莫成功，一把刀捅进去，莫成功就真的没了。”
“许小琴被抓走了，许家娘家人来闹，又把莫和平打瘫了，他婆娘受不了，自己喝农药也走了。”
莫十九安静地听着刘婶说的这些，诧异道，“你是说莫和平瘫痪了？那现在他人呢？”
刘婶似是叹了一口气，“被他老娘接回村里了，有人说是死了，也有人说还活着。他老家那么远，我们也只能听说而已。”
“那现在他的房子呢？没人要吗？”莫十九又问。
刘婶说，“一开始是很多人想打那房子的主意的，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神秘兮兮的人，到处说那房子的风水不好，住进去重则没命，轻则断子绝孙。”
“之前老苏家不信命，跟厂里申请了换到那房子里，谁知刚搬过去没两天，他两个孙子都一场感冒一夜之间就没了。”
“老苏家说什么都不敢住了，跟厂里吵着要回自己原来的小房子，连夜搬回来了，连房子的户名都要重新改为莫和平的呢。”
莫十九不解，“就一个感冒人就没了？这老苏家就不考虑其他原因，怎么就认定了是房子的问题？”
这下刘婶倒有点沉默了，“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莫十九也没再就追究，直接问，“莫和平是什么瘫痪的，你记得日期吗？”
刘婶很干脆地回答，“就在大年初一啊，大年初一许家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一进门就开始砸东西，然后人就被板单抡着挥打，阻止都阻止不了呢。”
“后来那许家人被抓了，他们都喊冤，说自己是被下了降头，打人不是他们本意呢。”
莫十九一愣，和墨霏尘对视一眼，随即问，“那许家人现在怎样了？”
刘婶这次才是真的叹了一口气，“许家人也是个命苦的。许小琴杀了莫和平之后，挨了木仓子没了，许家人被抓了之后，除了下手重的被判了刑之外，其他人回来后也都没了。”
“没了？怎么没了？”莫十九继续问。
“所以说莫家邪门啊，连带着连累了许家。许家着了一场大火，人都烧没了啊。”就算刘婶现在神志不清，她的话语中依然带着一丝惧怕。
听着这些，莫十九心里不由一沉，这手段，分明就是借刀杀人之后的灭口行径啊。
在桌子上留下一袋常见的水果糖，挥睡刘婶，莫十九两人就离开了刘婶家。
刘婶会在一刻钟之后自然醒来，而这个和莫十九对话的梦，则像刘婶从未经历过一般。
莫和平家的痕迹，早被消除得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至于莫和平的老家，原来的小十九只知道那么一个地址，十几年了，却是一次都没去过。
以前莫和平带着妻儿回老家探亲时，总会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家属院里，连粮食都锁好，只给她留几个黑馍馍。
小十九都是每天扳四分一，省着饿着过的，一点也不敢撬开那橱柜的锁。
想想原主过的那些苦日子，莫十九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但她也知道，原主那样寄人篱下养成的胆怯的性格，在最后落水后不停反抗中也是最后的勇敢了。
这个因果，她莫十九承下了。
而小十九的愿望她也早帮她完成了，这身体也完全属于她的了。
墨霏尘帮她耳边的碎发勾起，轻轻问一句，“要去那莫和平的老家看看吗？”
莫十九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然后微微一笑，“去啊，干嘛不去？小十九十几年都没去过，我当然要替她去看看，看看那究竟是什么地方，让她以前向往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