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集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小贩们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
常茂大摇大摆地走在集市中。
他一身的不羁气息,神情高傲,又是个生面孔,所到之处,许多人纷纷避让。
常茂先到一个烧饼店,一口气吃了六张烧饼,又喝了一碗肉羹。
等到结账时,两手空空,笑道:
“记在你们侯爷的账上!”
周围一圈人纷纷侧目。用疑惑又恼怒的目光望着他。
大家低声议论道:
“这人谁呀?”
也有消息灵通些的,压低了声音说:
“应该就是郑国公了,听说皇帝把这位国公爷,交给我们侯爷管教……”
“这不是为难人吗?我们侯爷还那么年轻,这位国公都能跟老丈人斗起来,谁管得了他……”
“嘘,小点声儿……”
常茂在街上闲逛。
栖霞这里,的确如传闻中那般繁华。
这种烟火气息,几乎赶得上秦淮河一带了。
只是逛了半天,也不见有一个赌场,半个窑子……
“卖花嘞~”
不远处,一个清纯可人的年轻女子正在卖花。
常茂眼睛一亮,走上前去,伸手握住女子的下巴,说道:
“小美人儿,陪爷喝几杯去~”
少女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挣扎。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李景隆带着一支巡逻队伍,快步走来。
看到常茂正在欺负民女,李景隆大声喝道:“郑国公,你在做什么?放开她!”
常茂转过头,看到是李景隆,顿时笑了笑: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家的小屁孩。你在这里带巡逻队?怎么不去军中历练?”
李景隆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说:
“茂大哥,你既然知道,就不要知法犯法。真要闹起来,我也只好秉公处理!”
常茂哈哈大笑:“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说着又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小时候还弹你的雀儿,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李景隆一脸无语:“……”
常茂足足比李景隆大了十二岁。
李景隆小的时候,常茂已经是个调皮捣蛋的少年了,没少带着李景隆玩耍。
但现在,李景隆已出落成十五岁的英挺少年郎,负责保卫栖霞的治安,不能对常茂的恶行视而不见。
“茂大哥,昨天陛下才下的旨,今天要再有人参你一本,可就不好收场了,”李景隆咬了咬牙说,“在栖霞地界上,你还是收敛些,不然我定要将你带回衙门,依法处置。”
常茂轻蔑地看着李景隆:“小屁孩,有本事就先抓住我再说。”
话虽如此,他也没有多少怒色,只是抬头四顾。
刚才那个卖花的小美人 ,早已趁乱跑了。
常茂遗憾的叹口气,继续逛。
李景隆没有办法,怕他为非作歹,只好跟在后面。
下午。
李景隆和陆知白汇报今日的情形。
他皱着眉头,面带愁色,担心常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捅出篓子来。
陆知白安慰道:
“没事的,栖霞这里的条件对他来说艰苦了些,过不了几天,他自己就受不了要离开。”
到了晚上,常茂找了间最好的客栈住下,第二天又出去玩。
他在栖霞大吃大喝,一天就在成衣铺定做了八套衣服,都是顶顶好的料子。
还往古玩店里钻,什么贵挑什么。
一样都是记在陆知白的账上。
这家伙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恶行,可这一手实在是恶心。
有些不值钱的东西,比如烧饼,店家也没有脸面来找陆知白讨钱。
毕竟他们能在栖霞混日子,全是仰赖陆知白的恩情。哪有一针一线都要和大恩人算清楚的?
但心里还是有些憋屈。
而价值贵重的,比如珍宝古玩,店家可就扛不住了,还是把单子递到了栖霞衙门。
他们自然不能直接要账,就礼貌的请陆知白看看该怎么办。
一个古玩店的账单,就能有两千多两。
陆知白把账单扔在一旁,慢慢喝了口茶,一脸冷漠。
他娘的,他自己都没有这么奢侈过。
他从没有花过这么多钱。
因为这类东西,自然有人孝敬……
现在常茂把他当冤大头宰,摆明了是报复,吃准了他不忍心让手下百姓吃亏。
陆知白决定先找常茂好好聊一聊,谈谈人生,不惯着他。
不时的有人来汇报常茂的行踪。
陆知白来到一个戏楼附近的小公园中。
常茂被人带过来,抱怨道:
“你这里也太无趣了,什么玩的都没有,只能听听戏……”
陆知白微笑道:
“哪里无趣了,国公不是天天逛街,快把栖霞集市买空了吗?”
常茂挑了挑眉,哈哈一笑:
“我听说你阔得很,给兄弟救救急怎么了?这就着急上火了?”
常茂脸上嘻笑,这才两三天,陆知白就受不了他了。
别管这人表面怎么光风霁月,一旦涉及到大额钱财,都会急赤白脸的吧~
陆知白也不与他废话,直接说:
“百两以下我不予追究,百两以上的东西,退还回去。要么你自己付钱。”
常茂斜着眼睛,不搭理他。
陆知白又悠悠的说:
“耽误一天,就得给我十成的利息。到时,别怪我上门讨债。或者直接去户部,支取你的俸禄~”
常茂瞪大双眼:
“十成的利?你怎么不去抢?!”
陆知白笑道:“是你先抢我的。”
常茂扬起下巴:
“退货是不可能的,钱也没有。你要是识相,趁早把这个差事卸了。把我惹急了,当心跟你鱼死网破!”
“谁稀罕管你,”陆知白笑容满面,“我的学生都是皇子皇孙,再不济,也是各地的人杰。至于你……”
他费解的说:
“脖子上顶着的,是个大瘤子吗?买这些做什么?现在要是有人参你,指不定就被抄家,全都充入内库……”
常茂满不在乎的大笑,却也针锋相对,说:
“我这瘤子,自是不及你唇红齿白的貌美……
好歹我是堂堂正正的承爵,至于你,能有今天,不会靠的是……”
常茂玩味的笑道:“以色侍君?”
陆知白瞥了他一眼,迈开数步,到一个喷泉边,淡淡吩咐:
“丁维。打烂他的嘴。”
你才卖沟子,你全家都卖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