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府,府衙内。
此时陆清池在书房中批阅着一份份文案,眉宇之间满是疲惫之色。
没办法,这些日子顾长青在江南之地闹得太凶了,各种文书不断汇集而来,陆清池都要一一批阅,生怕出现任何纰漏。
尽管现在江南之地靠着顾长青的凶威镇压,可时间长了,必然会引来更大的动荡,若是没有陆清池帮忙善后,估计最后会成为一个烂摊子。
不多时,门外传来公孙祤的无奈声音:“府尊,又出事了。”
“又怎么了?”
陆清池揉了揉眉心,叫公孙祤进来。
“顾小哥把小郡公和汪玉海给斩了。”
“哦,斩了便斩了吧,反正也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陆清池霍然起身,脸色大变:“你说顾长青把小郡公和汪玉海给斩了?!到底什么情况?”
“小郡公强抢民女,令其家破人亡,结果东窗事发,被人告到了顾小哥那里……汪玉海为虎作伥,与小郡公同流合污,事发时二人正在一同恶行,结果被顾长青一并给斩了。”
公孙祤说完也是叹了口气,显然对二人之死也是无奈。
现在特殊时期,你们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死了也是活该。
“无法无天!当真无法无天!”
陆清池气得直拍桌子,公孙祤同样点头附和道:“是啊,顾小哥现在越来越出格了,如此下去,迟早要惹祸上身。”
“我没说顾长青,我说的是小郡公和汪玉海。”
陆清池淡淡瞥了公孙祤一眼,复又道:“这两个家伙平时无法无天作威作福也就罢了,没想到这次却落到顾长青手里。他们到是死了干净,我们恐怕就很麻烦了,特别是顾长青。”
公孙祤满脸尴尬地笑了笑,忍不住暗暗腹诽了两句……好嘛,你是县尊你脸大,你说什么就什么吧。
其实现在陆清池也犯难了,小郡公和汪玉海都不是什么小人物,一个是开国功勋之后,有世袭封号在身;另一个则是汪太尉的内侄,虽无官身,却在江南之地颇有权势。
如今他们突然被顾长青斩了,陆清池顿时感觉自己压力很大,有点扛不住了。
“府尊,现在事情越演越烈,我们怕是兜不住了。”
公孙祤苦笑,心里同样有点慌。
陆清池没好气地道:“慌什么慌,兜不住就兜不住,难道这天还能塌了不成?”
“可是顾小哥这次闹得太大了,我担心朝廷那边会下死手。”
“闹大便闹大,我们急什么?别忘了那些人为什么会死?现在该急的不是我们,而是朝堂上那些文武百官,尤其是中枢阁那位。”
“府尊是说汪太尉?”
“呵呵,不是他还能是谁?”
陆清池轻笑着道:“据我所知,顾长青这次大开杀戒纯粹是为了给老大人正名,而当初落井下石的便是那位。”
公孙祤皱眉道:“话虽如此,可是府尊有没有想过,此事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如果顾长青查到最后,会不会牵扯出更大的麻烦?万一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又该如何收场?”
这话倒是不假,顾长青固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出手,可是一旦整个天下的秩序崩坏,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平民百姓。
如此后果,自然不是陆清池他们想要看到的。
“那公孙先生觉得,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
“府尊,趁着事态还未完全失控,我们立刻接手此事,最好是府尊亲自出面劝说顾长青,毕竟府尊与顾小哥有旧,以顾小哥重情重义的性格,定然会给府尊这个情面。”
顿了顿,公孙祤接着道:“另外,我们也要主动将此地之事呈报朝堂,同时将所有的罪证一并呈报朝廷,表明自己的立场。”
其实,顾长青能够在江南之地如此肆无忌惮,还要多亏了陆清池在暗中打掩护,否则以朝中百官的品性,很可能第一时间便会敕令顾长青罢手,或是派兵将其镇压。
公孙祤说这话,也是想要努力保全顾长青。
然而陆清池却是眉头紧锁:“如今此事天下皆知,我们现在上报又有何意义?”
“天下皆知是一回事,我们上报是另一回事,这是态度问题。”
公孙祤一脸正色道:“而且,顾小哥的举动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合情合理,估计陛下也不会真的降罪,否则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此事?现在朝堂之上派系林立,估计也在为此事争论,我们若接过此事,陛下也好有个台阶可下。”
“嗯,此言在理。”
陆清池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又过了片刻,一封急报送出府城,朝着南都皇城而去。
……
“混账!”
“该死!真该死啊!”
南都太尉府中,年过半百的汪峋此时将房中物件砸了个干净,以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顾长青血染江南之事已经传开,朝廷自然知晓。
只是在处理此事方面,文武百官却有着不同的意见。
有人恨不得弄死顾长青以儆效尤,有人却觉得顾长青做得对,当为百官之表率,还有人隔岸观火袖手旁观,反正顾长青在江南之地搞风搞雨,损害的又不是他们的利益。
双方争论不休,结果一直拖到了现在。
本来顾长青打击贪官污吏并非坏事,可江南之地非常富庶,每年都有大量税银上缴朝廷,而其中一大部分流入了汪峋等人的私库。
因此顾长青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断汪峋等人的财路,简直岂有此理。
“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屋外传来老管家急切的声音。
“又有何事?”汪峋深吸了口气,渐渐冷静下来。
“禀告老爷,顾长青又杀人了,而且他杀了小郡公和玉海少爷。”
“什、什么!?”
汪峋不由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在汪峋得到老管家肯定的回答之后,他非但没有愤怒,反而狂笑不已。
老管家吓了一跳,暗忖老爷莫非疯了不成!?
“死得好!死得好啊!”
“老夫倒要看看,这次还有谁敢帮顾长青说话。”
汪峋笑意狰狞,眼中却没有半点伤心之色……汪玉海不过一个内侄罢了,又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死了便死了。
只是汪峋现在却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他当然非常开心激动。
“报!”
“禀告老爷,禁卫司的人来了,说是陛下传召老爷即刻进宫,商议要事。”
“对方可有说何事?”
“好像是为了江南之事。”
“呵呵,该来的总算来了。尔等速速给老夫换上官袍,进宫面圣。”
“诺。”
几名下人鱼贯而入,为汪峋穿戴好了一身的行头,然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