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靖笑道:“有什么好气的?
皇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只盯着咱们,这么多受灾的地方,拨不来钱很正常。
退一万步说,身为臣子,即便是皇上冷落了咱,也不能跟皇上置气。
我若是有一天疏忽了昭昭,昭昭会跟父亲置气吗?”
云昭答的斩钉截铁:“会!
我一心一意待父亲,父亲凭啥冷落我?”
云靖愣了一下,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那是因为父亲只有你一个女儿,若是父亲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女儿呢?
昭昭还会因为父亲的疏忽生气吗?”
云靖拍了下云昭的肩膀:“皇上有数万万子民,难免有疏忽的地方。
父亲身为臣子,为君分忧才是本分,怎么能生皇上的气呢?”
“皇上有功不赏,父亲一点都不气吗?”
“昭昭功劳更大,父亲什么都没给过昭昭,还把昭昭的功劳刻意淡化,昭昭生父亲的气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父亲疼我爱我懂我,我都知道,我做事又不是为了什么功劳。”
云靖道:“昭昭,皇上也信我懂我,不然不会把军权交给我。
这里可是大燕的国门。
皇上不封不赏,也是因为知我信我,他知道我的为人,也信我会始终如一。”
云沐站在台阶上,对两人道:“姑父,姐姐,吃饭了。
姑姑等着呢!”
“知道了!”
两人快步上前,云靖先一步进了屋,云昭耷拉脸问云沐:“听到我和你姑父争执了吧!”
“听到了。”
“我们俩谁有理?”
云沐:“……”
云昭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是这样,你们三口思想一致,就我是斤斤计较的坏人。”说完气冲冲地进了屋。
沈青萝正跟云靖说话:“一点都不累,张图的医术真的很厉害,现在我感觉身上浑身是劲儿。
诶~
昭昭,你怎么了?
谁惹你生气了?”
“我!”
“皇上!”
沈青萝看着同时开口的父女俩,疑惑道:“到底咋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云靖笑道:“是我,昭昭嫌我吃饭时间写奏折了。”
沈青萝瞬间就明白咋回事了:“昭昭也是心疼将军。”
云靖点头:“我知道。
这孩子心软,脾气硬!”
沈青萝笑道:“随你!”
云靖:“心软随你,脾气随我。”
沈青萝:“心软随你,脾气比你还大。
昭昭,在家脾气大点没事,可万万不能对皇上不敬,无论在任何场合,都不可以,记住了没?”
“我记性不好,记不住!”
沈青萝:“……”
云沐:“……”
云靖仿佛没听到女儿的忤逆之言,把筷子递给沈青萝,温声道:“青萝,趁热吃吧。”
又招呼云昭云沐:“你们俩快点吃,你母亲拖着病体,亲手为我们做的庆功菜,不吃完不许离开,一口都不许剩。”
云靖的语气和平时一样,可两人都从里面听出了不同寻常的严厉,甚至隐隐感受到一种威压。
云沐应了声是,拿起筷子递给云昭,笑道:“姑姑亲手做的菜,没姑父吩咐,侄儿也不会剩。”
“姐姐,你尝尝姑姑做的清蒸鲈鱼,很鲜。”
“蒽~,这莲藕排骨汤也很鲜,姑姑,我给您盛一碗。”
“姑父尝尝这虾丸,虾丸的做法是姐姐特意为姑姑想出来的。
当时郎中不让姑姑吃肉,姐姐又担心姑姑长期不吃肉身子撑不住,就特意问了孙郎中,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姐姐还特意交了个厨痴当朋友,姑父,厨痴都对姐姐的厨艺心服口服呢。”
沈青萝自然看出云靖生气了,笑着说云昭的好话:“那孩子是一个酒楼的少东家,厨艺相当了得。
我平常吃的金丝线面,就是这个少东家教的。
昭昭为了我,花了太多心思了。”
云靖道:“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
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沈青萝:“……”
云昭脸色难看。
云沐看看云昭,又看看云靖,最后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起了反作用,姐姐和姑父都更生气了。
云靖像是怕云昭听不懂,紧接着又道:“十月怀胎,母亲寝食难安。
临盆之疼,母亲命悬一线。
哺乳婴孩,昼夜无休。
蹒跚学步,母亲扶持。怕儿跌倒,步步紧随。
教孩子说话,一字一句,不厌其烦。
教之礼仪,导之已德,谆谆告诫,唯恐孩子行差踏错,惹出祸事伤及自身。
儿幼忧其食,儿大忧其安。
母亲的心,如风中悬旌,始终摇曳 从未一刻停歇。”
云昭猛抬起头:“父亲,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娘顶嘴。”
沈青萝见云昭眼睛都红了,顿时心疼的不行,正想开口求情,云靖一个眼神扫过来,沈青萝立刻闭上了嘴。
她知道,教子之道,贵在父母同心,父亲管教孩子时,最忌讳母亲插嘴护短,否则,就会子失其教,还会削弱父亲的威严。
云沐始终低着头,恭谨听训,一言不发。
云靖道:“知道错就好。
你母亲教你说话,不是为了让你顶撞她的。”
云昭没吱声。
云靖轻轻叹了一口气:“吃饭吧!
沐沐,吃饭。”
“是!”云沐把筷子重新塞入云昭手中,然后夹了一筷子菜,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云靖把沈青萝碗碟里饭菜倒进自己碗中,重新换了热的。
等沈青萝吃的差不多了,就让如意如愿扶她回去休息。
沈青萝看着桌上的菜,不放心地道:“将军,我特意多做了几道菜,打算剩下的给双喜他们吃的。”
云靖笑道:“今日府上所有人都会加菜,放心去歇息吧!”
沈青萝道:“我没吃饱,再吃点。”
发呆的云昭这才反应过来,父亲的那句“一口都不许剩。”不是戏言,是惩罚。
娘是怕自己撑着。
怪不得沐沐吃的这么急。
云昭扫了眼如意如愿,发现她们都听懂了,除了自己。
云靖夺过沈青萝道筷子,笑道:“你不信任我吗?”
沈青萝道:“水车的事,昭昭可是首功。”
“我知道。
去歇息吧,我写完奏折就回去。”
沈青萝离开后,云靖一言不发,闷头吃菜。
云昭道:“父亲,你真打算让我把这些菜吃完?”
云靖道:“你可以不吃,父亲替你吃。”
云昭气道:“那父亲就吃吧,多吃点!”
可看着盘子里的菜越来越少,云靖云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云昭气的哭起来。
“父亲,你不讲理!
我犯了错,关你和沐沐什么事?”
云靖道:“养不教,父之过。我未能管教好你,当然有责任。”
云昭哭道:“我怎么不好了?就因为质疑了句皇上,我就成坏人了吗?”云昭一把夺过云沐的筷子:“不许再吃了!
再吃就撑死了!”
云沐想夺回筷子,云昭“啪”的一声把筷子甩到院里,“我说不许吃就不许吃!”
云沐都懵了,别说见,他听都没听说过,世间竟有人公然违抗父亲,对父亲吼叫,敢当着父亲的面摔东西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