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
穆翊心情复杂地跟着仲雪之进了大别墅，结果，再次意外了。
现在天色已经全黑，可仲雪之的前院里，却没有立一盏灯，因为半空中漂浮着无数的幽蓝色小光球。
这些小光球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合力照亮了整个院子，也把其中的各式花草树木给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穆翊转头打量一圈，发现有春梅、桃花、玉兰、早樱、黄茱萸等。
还有一堆他不认识、甚至没见过的新奇品种。
而新奇品种里，又有不少看起来明显是异变过的植物。
他不禁问：“这些玩意儿放家里没问题吗？”
仲雪之缓缓解释说：“并不是所有的异变生物都性情暴戾。”
“你看到的这些，全都是不带攻击欲跟进食欲，感染值也微乎其微的小家伙。”
“它们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静静埋在土里，恰好，我的院子也需要它们来光顾。”
穆翊想起从诡幽林一路吃过来的各种新奇玩意儿，以及进城后随处见到的异变小宠物，了解地一点头。
片刻后，他又伸手捞了一把漂浮在自己周身的蓝色小光球，问道：“这些呢，也是异变生物？”
“对。”仲雪之笑笑，解释说：“它们叫浮莹，一种单细胞发光浮游生物，本来生活在水中，异变后进化成了空浮。”
“但仍是一些没有自主思想的生物体。”
穆翊把掌心的光球递到眼前，发现它们的实体只有薄薄的一层透明壁，呈空心圆，圆内包裹着幽蓝色的冷光。
这些光球躺在手心里完全感受不到重量，且没一会儿就漂浮走了。
穆翊看着它们飘远，再次问：“你特意抓它们回来给院子做装饰的？”
仲雪之沉默片刻，才摇头道：“不是，小时候尹教授抓来逗我玩儿的小玩意，结果在院子里赖上了。”
“它们不停消散，又不停促生新的浮莹，一待就是二十年。”
“尹教授？”穆翊一猜即准，“你的养父或是养母？”
仲雪之说：“养母，也是这栋房子真正的主人。”
他交代的简短，并不打算透露关于自己养母更多的信息。
穆翊也没有多问，只在心中忍不住狐疑。
一般人称呼自己的养母，哪怕不喊妈，好歹也会叫一声阿姨，正正板板地使用尊称，倒是少见。
同个屋檐下进进出出的，一口一个教授不别扭么？
他刚腹诽完，仲雪之就不长记性地又伸手攀了上来，语气如常地说：“不早了，先进屋。”
“过了晚上九点，水电可就关闸了。”
穆翊大感震撼：“不是，你们这么大个城市，不仅宵禁，还限用水电的么？！”
仲雪之理所当然地回：“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安分早睡啊。”
穆翊无法理解：“那这跟监狱里的作息有什么两样儿。”
“嘿…！”仲雪之乐开，“你还真说对了，确实没什么两样儿。”
“……”
穆翊无语到沉默，安静走了几步后，忽然瞥见前方不远处卧了一汪小池。
池面蓝汪汪的，跟岸边各色花枝投下来的倒影，交织出一幅天然油画。
他眯眼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抬头问：“你院子里的画风，怎么跟你本人有股子割裂感？”
仲雪之撇嘴：“怎么就割裂了，我不像是会有这种院子的人？”
“哈…”穆翊笑了声，“还真不像，违和感不亚于你扛着作战大镰刀，结果说要去除草。”
仲雪之攀着他继续往前走，也笑着回：“你怎么知道我没用冰镰除过草？”
“哼，暴殄天物。”
两人说话间，已经抵达了主屋门前，待脚步站定，穆翊一把推开赖在自己身上的仲雪之。
“说了别老扒拉我。”
他推得毫不留情，仲雪之也毫无准备，于是直接粘在了自家大门的门板上。
“……”
仲雪之彻底老实了，龇牙咧嘴地把自己撕下来，然后用指纹开锁。
“嘀哩哩”一串声响后，别墅主屋的大门缓缓打开，内里的感应灯感应到主人回归，自动亮起。
暖黄灯光照耀下，室内的各处装潢整洁温馨，完全不像是一位经常外出不归家的单身汉居所。
穆翊打量片刻后，觉得仲雪之这人，好像活得格外精致认真。
这么一想来，外面那油画般的院子，与仲雪之也不是很割裂了。
“进来。”仲雪之回身招呼他，“门口的鞋随便换，应该有你的码。”
穆翊侧头看向玄关的鞋柜，上头摆了四五双棉拖，应该是为常来串门的四人组准备的。
他没动四双紧挨着的那层，穿了另外一双单独的，然后跨进了大厅。
谁知，他一落脚，小腿肚上就突然撞上个软乎乎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全身披着棕色长毛的奇异生物。
奇异生物被撞后也不吱声，努力稳住身形，又抖动几下绒毛，接着呈旋转式缓缓离开。
穆翊看着它转出玄关，又钻进客厅沙发底下，再钻出来，旋转着挪到下一块地方。
穆翊观察得仔细，注意到它的毛绒底下，好像还有一股向内的吸力。
这什么，扫地精灵？
而紧接着，他又发现，这屋里的奇异生物竟然不止一只。
墙壁上还吸附着一只方扁形的，长得像块厚毛毯，正在墙面上来回移动，动作不算迅捷，却十分灵活。
此外，沙发上也趴了一只，长长一条，活像根鸡毛掸子，工作貌似是给家具除尘，毛茸茸的脑袋左右晃得相当勤快。
了不得，全自动清洁套装，还不用充电。
穆翊没见过这种世面，稀奇得很，瞅得津津有味。
不一会儿，迟迟不见他跟上的仲雪之倒回楼梯处喊他：“穆翊，干什么呢？杵门口半天不动弹。”
穆翊收回打量它们的目光，抬脚跟了上去，“来了。”
上楼后，仲雪之给穆翊塞了一套短装睡衣，以及一条新内裤，催促他去洗澡。
穆翊瞧着内裤不是仲雪之的号，便问道：“谁的？”
仲雪之解释说：“新的，没人穿过。”
“队里那四个经常赖在我这边过夜，所以我家会备一些适合他们的换洗衣物。”
“我看贝贝跟你体格相仿，他的尺寸你穿着应该也差不多。”
穆翊捏着新内裤，倔强反驳：“他的不行，我得穿你的尺寸。”
仲雪之微顿，然后咧嘴笑了起来：“哦？是吗？”
穆翊横他一眼：“你这什么语气？”
仲雪之收起笑容，识趣地没有拆穿，只说：“那你将就一下吧，我也没有新内裤给你穿了。”
这个台阶，穆翊将就着下了，勉为其难地嘟囔一声：“行吧。”
等他捧着衣服转身进了浴室，仲雪之终是没忍住，靠在柜门前无声一顿乐。
真有意思……
十多分钟后，穆翊洗完澡出来，仲雪之也不磨叽，同样十多分钟解决。
难得的休息日，仲雪之突然来了兴致，带着一身的水汽凑到穆翊面前，轻声向他发出邀请。
“穆翊，院子里喝花酿去不去？”
穆翊立即抬头，欣然接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