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一趟就行了。”江婉道:“就说探病,偷偷看看她丈夫有没有照顾好她。”
“对。”郝秀眉轻哼:“也不知道会不会说到做到。”
叶云川迟疑低声:“应该会吧。毅哥可不是普通人,军令如山,上级的命令就是一切,他哪里敢不从。”
陆子豪却丝毫不关心这个,问江婉是不是累了,看着脸色很疲倦。
“确实累了。”江婉苦笑:“站了挺久的……腰有些酸软。”
陆子豪忙搀扶她靠在被子上,挥手赶人。
“夜深了,你们回后院去吧。”
叶云川和郝秀眉不敢逗留,立刻起身告辞。
“等等!”江婉喊:“秀眉,后院耳房的灯记得打开,别黑黢黢的。”
郝秀眉眼睛微转,问:“不用打开吧?浪费电!”
“偌大的园子,不差那里一盏灯。”江婉温声:“大姑姐经常晚归,得给她留一盏灯。”
叶云川一脸狐疑:“欣姐最近跑哪儿去了,我都好些天没瞧见她了!”
“她早出晚归。”江婉找了借口,“怕吵醒你们,都是静悄悄回,静悄悄一大早走。”
叶云川没怀疑什么,牵着郝秀眉的手踱步离去。
陆子豪想了想,问:“姐好几天没回了吧?”
“嗯。”江婉低声:“估计得元宵后才能回来。”
陆子豪招呼小欧去刷牙,准备睡觉。
刚将门窗关好,扭头发现江婉已经熟睡过去,眉眼尽是倦色。
他暗暗心疼,帮她把被子掖好。
小欧爬了过来,打算睡在他们中间。
“不行。”陆子豪将他挪了开去,“你睡角落,别踢到妈妈。”
小欧委屈巴巴睡在他的旁边。
陆子豪也开始昏昏欲睡,不料小家伙钻进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肚子上。
“爸爸,你好像不高兴呀。”
陆子豪睁开桃花眼,低笑:“你小子竟能瞧出来我不高兴?不赖呀!”
语罢,他拍了拍儿子的肉呼呼屁股。
小欧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小事而已。”陆子豪安抚:“闭眼睡觉了,别吵醒妈妈。”
小欧窝在他怀里,迷糊闭上眼睛。
陆子豪没再赶他,思绪不自觉飘远。
也不知道姐跟那个该死的卡佩究竟怎么样了?
还有她的那个女儿。
……
隔天一大早,李香妹跑出去买了一只鸡。
很快烧水杀鸡,放进大砂锅里,加了一些参片下去炖。
十点左右,郝秀眉骑上自行车往医院去了,车前挂着一个大大的保温壶,里头装了满满一壶鸡肉鸡汤。
李香妹盛了一碗鸡汤,端给江婉喝。
江婉摇头:“太肥腻了……吃不下。”
李香妹无奈,只好端回厨房。
就在这时,李缘和小廖回来了。
江婉欢喜迎他们回了西厢房,关切问:“师傅,您是不是一夜没睡?脸色看着很差?”
“……几乎没睡。”李缘涩然笑了笑,“没事,我身体还行。”
小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开口。
江婉倒水给他们喝,问:“你们吃过早饭没?”
“吃了。”李缘答:“不必麻烦。”
江婉忍不住问:“要不要歇息一会儿?还是午饭早些吃,午睡的时候补补觉?”
“暂时睡不着。”李缘心不在焉道:“没事,午后眯一会儿就行。”
江婉帮他把长外套挂好,又倒了热水给他洗脸洗脚。
李缘泡着脚,眼睛没聚焦,有些神不守舍。
江婉询问看向小廖。
小廖眼神躲闪,低声:“……李团长一家早上离京了。”
江婉有些诧异,忍不住看向有些呆滞的老人家。
“小廖,耳房那边也有床榻和被褥。要不你先去歇一会儿吧?”
“我得保护老先生。”小廖不敢去。
江婉只好道:“那你去厨房吃点东西,让我跟老人家仔细聊聊。”
“好。”小廖有些担心,提醒:“麻烦你安慰一下老先生。”
江婉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李缘有些慌神,问:“小廖——他去做什么?”
“他去吃点东西。”江婉答。
李缘愧疚道:“对……早上就吃了一碗面。一人一小碗,我吃不下,他却不够吃。”
江婉取了毛巾,作势要为他擦脚。
“不用!”李缘吓了一跳,忙拉住她的胳膊,“你挺着大肚子,别蹲上蹲下的。”
语罢,他匆匆将脚伸起,胡乱擦了擦。
江婉将水倒掉,见他的脚仍有水珠,只好亲自动手为他擦拭。
李缘很是过意不去,道:“我的手还没废……自己来就行。”
江婉假装生气:“您还不乐意让我伺候一会儿啊?”
李缘无奈笑了笑,缩了回手。
江婉将他的脚擦干净,让他整个人坐到炕上去。
李缘舒坦晃了晃双脚,道:“好些年没睡炕了……有些不习惯,但睡着还是蛮舒服的。”
江婉又倒了一杯热水过来,提醒:“师傅,您这些天奔波来去,休息得不够,得多喝一点儿水。”
“好。”李缘接了过来,喝了两口后,却又搁下杯子,“小婉……今天是初几了?”
江婉答:“明天就是元宵节了。”
“……真快啊。”李缘不自觉叹气:“可惜——又没能一块儿过节。我那儿子儿媳妇今天就带着孩子回去了……昨天见面那会儿,我都认不出孙子孙女来。昨晚聚在一起,我明明有很多话要跟他们说,却总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唉!不像咱们师徒,哪怕是隔着电话线,也能说上大半天。分开得太久,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聊了。”
江婉暗暗心疼,安慰:“师傅,您别难过。师哥他有任务在身,没法在您身边尽孝……”
“我知道。我都知道啊!”李缘苦笑:“我没怪他们,也不好怪他们。我还不用他们尽孝,只要四肢还能动,就还得靠自己。我只是……担心女儿那边。”
江婉关切问:“师姐怎么样了?康复了吧?”
“不知道啊。”李缘皱紧眉头,迷糊低喃:“她看着有些怪……没哭也没说太多话。我握住她的手,她只是愣愣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后,突然掉着眼泪说对不起我,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国家对她的栽培。我一直劝她,可她没怎么说话。离开前,她又跟我道歉,还说她不孝……听得我心痛万分。”
老人家说着说着,嗓音都不自觉哽咽起来。
江婉轻拍老人家的背,安慰:“师傅,您不用担心。您已经来了,多去陪陪师姐就行。”
“……我劝儿子要留下。”李缘长长叹气:“我说他妹妹的情况有些怪。可他说上级已经下了命令,没能继续再京都逗留。”
江婉觉得有些奇怪,问:“之前不是说师姐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吗?”
“是这么说的。”李缘哽咽:“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思绪还是有些乱,精神也不怎么好。可见之前得多差……不然也不会想不开。”
江婉皱眉问:“师傅,师姐身边还有没有很要好的同事或朋友?多一些知心朋友的陪伴,应该有裨益。”
“……以前有。”李缘为难解释:“但她的工作非常特殊,跟外界已经断了联系多年。即便申请,也得经过重重审核,不然根本接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