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闻言，护着王甜甜的身形一顿，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你，你说什么？”
“我说她犯罪了，她犯罪了！你一直溺爱，事事惯着的女儿，犯罪了！”王队猩红着眼睛吼道。
林楠仍旧是一脸不敢相信，错愕、迷茫、无措，此刻全部都呈现在她的脸上：“不，这，这不可能，甜甜，甜甜她那么乖，那么懂事……”
不知道是为了讽刺还是惩罚，她说这话的时候，原本脸上的抓伤并没有很疼，可是这会儿却难受的让人想哭……
就好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她被抓伤的地方攀爬撕咬。
林楠抬手摸了一把脸，想要把那个小虫子给扒拉掉。
结果却摸到了一手的水……
原来是眼泪。
她哭了么？
为什么哭？
甜甜是个好女孩，她为什么哭？她该相信甜甜啊，相信她的女儿，她亲生的女儿！
“这不可能！”林楠红着眼睛嘶吼。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不可能的……甜甜一向乖巧懂事，是她最贴心的小棉袄。
“老王，你，你跟我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是在吓唬我吧？”
林楠捂着脸泣不成声，几次都说不出话来。
王队也不管她，就由着她哭。
这会儿哭痛快了，等会儿才不至于太没有理智的大闹。
他最怕的就是林楠会拦着，到时候她一定会恨上他的。
那这个家，也就算彻底的碎了。
可王队想到这种可能，又觉得……也许就这样分道扬镳没什么不好。
他年纪已经不小了，马上就可以光荣的退休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找一个气候变化不大的地方，安稳度过余生。
这些年，虽然他们都默契的不怎么去提起，可到底，他们心底都有一杆秤。
王敢的死，就是他们夫妻之间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
散了，也挺好的。
“我没有必要吓唬你，我这次回来，就是带她去自首，争取在未成年从轻处理的基础上，再从轻处理一些……”王队突然就狠下了心来：“我知道，你肯定是觉得我不近人情，觉得我虚荣，觉得我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才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牢子里去。”
林楠满眼恨恨的看着王队，她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就是这样想的。
王队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她不相信他没有办法做手脚！
“你一定要如此么？”林楠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王队叹息了一声，他其实有些怵不吵不闹的林楠：“你知道的，我不能知法犯法……”
“我看你就是虚伪！”林楠冷笑了一声，抬手狠劲儿的擦了擦残留在眼角的泪，一下子就变成了凌厉的女王：“送了你的女儿进去，你能得到什么么？难道他们会真心实意的歌颂你大义灭亲么？
不会！”林楠大声道：“他们只会笑你害死了儿子，又教养不好女儿！”
王队听到林楠再次提起王敢的死，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林楠知道，她赌对了。
“老王，你好好的想想，真的有必要如此么？”她软和下语气，上前去抓住了王队的手：“就算你包庇了一下女儿，又能怎样呢？替亲近之人回护，这是人之常情，对不对？
没有人会因此责怪你的，反而是你大义灭亲了，他们才会觉得你绝情、无义、没有心！
到时候，还会有人愿意同你相交，同你共事么？不会的！”
王队皱着眉看向林楠，突然觉得这个人很陌生。
他没有说话，林楠却只当他心有触动，只是需要时间思考而已。
她继续“循循善诱”：“老王，你要是真的把女儿送进去了，以后谁还敢跟你共事？那谁要是跟你接触了，不得想一想，会不会哪一天被你给大义灭亲了？毕竟你可是连亲生女儿都舍得送进去了。
老王，水至清则无鱼，这人有时候，就不能活的太干净了。
我就不相信你的那些个同事，同行，全都是干干净净的不成？
他们越不干净，就会越怕你这种不懂得变通的愣头青，老王……”
“够了！”
王队怒吼了一声打断林楠还要“循循善诱”的歪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来年的女子：“林楠，你让我觉得好陌生啊！我感觉，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你太可怕了。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歪道理，我也不想听，你也不要来劝我，送王甜甜去接受律法的制裁，是我身为北察队长的责任，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任何话更改！”
他甩开了林楠抓着他的手，就要上前带走王甜甜。
王甜甜害怕极了，一个劲儿的往后躲，嘴里还喊着：“妈，妈救我，救我啊，我不要去坐牢，我不要去啊，妈！”
她甚至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是王队小题大做：“我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我就是在网上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难道这也要去坐牢子么？
妈，你救救我啊，我爸他就是想要拿着我去冲业绩……啊！”
王甜甜后退时不查，整个人绊倒在茶几上，直接翻了个个儿，头朝着地砸了下去。
“甜甜！”
林楠看到这一幕，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了。
她冲上前，将摔疼了的王甜甜扶起来，搂在怀里轻声的哄着：“不哭不哭，妈妈带你去看医生，不怕，不怕啊。”
“把她给我！”王队哪里会允许她们娘俩走？态度十分坚决的拦在两个人面前。
“姓王的！我嫁给你二十多年了！”林楠再一次哭吼起来：“我一共就两个孩子，你已经害死了一个，难道最后一个你也不放过么？”
她这一次真的伤心了，反而不怎么哭的出来了，眼泪始终含在眼睛里：“我已经不能生了，你想让我孤独终老，无人送终嘛？”
王队坚决的心，一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是啊，他已经害死了林楠的一个孩子，难道最后一个，也还要害死么？
“我只是送她去自首，最多不超过两年，她就肯定能……”出来。
王队再次开口，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坚定。
王甜甜眼珠子一转，立马推开林楠，也不顾是将人推了一个趔趄，迈着腿就往窗户前冲。
“我没错！你休想拿我去冲业绩！你还想关我两年？你做梦！我，我今个儿就学一学哪吒！”
说着，便去拉开了窗子，只是才看了一眼楼下，就瞬间腿软。
可一想到今个儿要是真的被带走了，那就彻底没有自由了，还会沦为同学的笑柄，她又一瞬间多了点冲动。
她相信，林楠不会真的看她学哪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