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借宿农家
见胡春夫妇低着头不敢作声,又道:“方才我与梅大哥在屋外听闻二位争执,这才出此下策,试探你二人心意,并非当真要杀了你们。”
胡春夫妇闻言,蓦地一怔,胡春不敢置信,又问:“你说的……可是真的?”看那美貌女子从始至终,似乎确没做什么出格之事,反而自拾污秽,打扫屋子,怎么瞧,也不像十恶不赦之人,不禁信了几分。
梅剑之起身,抱拳作揖道:“的确如此。吓坏了二位,委实不该。”
胡春这才信过,回头瞥了眼妻子,见妻子正饱含深情地看着自己,心头一热,暗悔不该总与那田家媳妇儿说笑,日后定保持距离,莫再叫爱妻误会。又寻思两个孩儿终是少了,需得再生上几个,想着想着,思绪乱飞,黝黑的脸竟泛上红光。
但听慕容离道:“我们想在此借宿一宿,不知两位可能行个方便?”
胡春怎敢叫这两个练家子住在家中,刚要拒绝,身后妻子已道:“外面冷,便住下好了!”
梅剑之和慕容离一喜,于那对夫妇道了谢。慕容离欲给二人些银两,陡然记起行囊尚在翟府,身上竟无一两碎银,暗忖需得取回才是。
那妇人下得床榻,利索的收拾出隔墙摆放杂物的小屋,大喇喇说道:“我们乡野人家,住的随意,你们将就着对付一晚,明日里我和春哥再多折些麦秆,铺在床下,你们两人也能睡个舒服,嘿嘿!”说罢,又从木箱中取出一床被褥,放在草铺上。
胡春见阻拦不成,只得遂了她意。忽地插道:“左边那屋,你不拾缀么?”
那妇人拍拍他手,怪道:“人家小夫妻,收拾两间作甚?”
胡春一拍脑门,憨憨直笑。
原来适才梅剑之自称慕容离为他妻子,二人当时虽恐惧万分,却也记下了,这时只道对方乃少年夫妇,一张床、一张被,旁的再无多余。
这般交代罢灯盏茅厕位置,四人各自回屋。
梅剑之、慕容离望着不甚宽的床铺尴尬不已,两人虽爱意深重,将对方视作余生伴侣,但尚未成婚,如何共卧一榻?
梅剑之见角落放了一张卷着的席子,当即展开铺到地上,合衣一躺,说道:“阿离,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慕容离略微忸怩,红着脸道:“可是只有一床被子,你……”她想说“你不冷么?”话到喉头,蓦地羞涩,又咽了回去。
梅剑之看出她心思,温言道:“你忘了我会焚云心经,若是夜里寒凉,运功自便抵了。”
慕容离料想他所言不虚,焚云心经每运一遭真气,体内便热气蒸腾,交汇奇经八脉,即便是身处冰天雪地,亦可化雪成气,劲拔灼灼。于是不再推让,也和衣躺下。
黑漆漆的屋子里隐隐飘来一股田间的腥土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二人紧张,谁也没再说话,各自闭着目,心里却咚咚打鼓。
不多时,外面的屋子突然发出两道怪声,似是女子轻笑,继而又传来男女喘息。慕容离虽还是处子之身,却也知是怎么回事,登时又惊又羞。梅剑之偷偷转身朝向慕容离,见她兀自背对,一头黑发垂下,心中激荡,想将她揽到怀中,亲她吻她,终究还是按耐住,反反复复念着太极神功心法口诀。
一整夜里,梅剑之心绪难平,一时想到那曹家的黑袍男子,叫他逃脱,不忿难平;一时又闻及慕容离发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心神鼓荡,似如猫抓。辗转反侧,直至外面雄鸡鸣啼,这才睡着。
翌日醒来,已是三竿当头。梅剑之推门步出,不见慕容离和胡春,那妇人背着一个婴孩在院中洗刷衣具,见梅剑之醒来,喜道:“你醒啦,屋里给你留了碗粥饭。哎哟,也不知凉了没,你去摸摸看,若是太冰,我给你热热去。”
梅剑之瞧她满面春光,笑意盈盈,全无夜里嚎哭凄惨景状,不自禁愧疚以那等骇人的法子,吓唬两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属实不该。遂作揖道:“多谢胡大嫂。”
那胡大嫂常年下地,晒得两颗脸蛋通红,但细眉大眼,仔细端倪,倒有几分秀气。她道:“谢甚?若非小兄弟你昨夜一举,我和我相公,恐怕就要分家啦!”想起丈夫拼死相护,不觉甜蜜,两颊一阵绯红。
小院外方圆几里,金黄一片,望不到边。梅剑之暗想昨日夜里狂奔乱撞,竟离开封城这般远了。吃罢粥饭等了半日,仍不见慕容离身影,背起紫岳宝剑就要寻她。
胡大嫂拦住他,道:“你家小娘子叫我好生照料你,切莫乱跑乱动。”
“阿……我娘子……她去哪了?”梅剑之脱口要唤“阿离”,忽觉不对,忙又改口。
胡大嫂答道:“她说去城里头办点事,去去就回,叫你不必牵挂。哎哟哟,小兄弟,才分别半日,就想得紧了么?我那死鬼,出门两三日,也不见得惦记着我……”
梅剑之没再听她闲叨,心中好奇阿离返回城中,所为何事。
却道慕容离天明即起,向胡大嫂借了身农家妇人的衫子换上,盘起长发,头戴草帽,又嘱咐了胡春夫妇几句,独自负着长剑赶回开封城。
前一宿西城旧宅闹出大乱,死伤几人。城中已加紧戒备,张贴悬赏滋事者。
慕容离临近北面城门,见告示上所画三人,一人星眉秀目,样貌俊朗,一人脸着面罩,另一人长发及腰,头戴发簪,正是自己与梅大哥及那黑袍男子。心中暗叹:“梅大哥挂念家中亲人,返乡祭拜,不料竟成了通缉犯。”
遂混在进出百姓中进城。那几个官差瞧她农妇打扮,斜瞥一瞄,不耐烦地催促快走。
城中依旧繁闹。慕容离取下草帽,挂在背后,径向翟府。身形一闪,俯身跃上房顶,依照先前所居方位,直奔而去。
打扫客房的丫鬟正聚在一块闲聊,浑然不觉有人欺近。慕容离轻挪纤体,一晃钻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