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上升,天气便很快燥热了起来。
朱厚照害怕热,但是躲到哪里似乎都躲不掉这热气。于是自己最喜爱的冰镇酸梅汤,吃起来便肆无忌惮起来。
陈敬、张大顺、刘全忠都劝,却是非常任性的一概不听。
就连邵元节的话也不听。
“夏三月,此谓蕃秀,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夜卧早起,无厌于日,使志无怒,使华英成秀,使气得泄,若所爱在外,此夏气之应,养长之道也。逆之则伤心,秋为痎疟,奉收者少,冬至重病。”苦口婆心劝谏之人,正是邵元节,“天子更应顺应自然,少食苦寒,节冷饮,如今陛下,日日冷饮,时间长了,必伤脾胃。”
“知道了。”朱厚照淡淡地应付一句,自己心中在想:“我都是皇帝了,吃点冷饮咋啦?”但是面上却是温和,“最近炼什么药了吗?炼出来,给我瞧瞧。”
邵元节闻言笑道:“陛下所需,臣敢不呈上,一直没有练出来。”
朱厚照放下手中道:“练出来,你这老道士也不肯献出来。”
邵元节闻言连忙道不敢。
正在这时,一小太监进来道:“万岁爷,夏助求见。”
朱厚照闻言便道:“传。”
邵元节闻言行礼告退。待出了殿门就见夏助步履匆匆的往里面赶。于是赶忙行礼。
夏助见是邵元节,赶忙侧身不受。只是点头致意,便进了殿内。
邵元节回首看了一眼,心中暗道:“瞧这身子骨,倒很健壮。”
这边刚出了乾清宫,却被一太监拦着,只见那太监笑道:“还请邵神仙留步。”
邵元节见这太监面生,但是身上服饰却显示这太监可不是一般人,连忙问道:“敢问大珰何事?”
见邵元节如此知礼,那太监道从怀中取一盒子,递给他道:“道长在御前侍候请脉,有大神通,我前日不适,得了一药,但是我卑贱眼拙,害怕不识得宝物,又担心被诓骗,所以请道长看看,这是什么药?”
邵元节忙双手接过那盒子,将药拿了出来,仔细端量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帕子,将药放在帕子上,捧在手中嗅了嗅。又左右看了一下,便将药双手奉还。
“这药,是好药。”邵元节笑道,“敢问大珰,您近来没有得罪什么吧?”
那太监闻言便道:“怎么?这药有毒?”
邵元节摇摇头,笑道:“小道刚刚说了,这药是好药,只不过不适合您。”
那太监于是问道:“什么意思?”
邵元节便道:“这药那是女子不孕所吃之药。”
那太监愤然道:“竟有人故意坑害我!”
邵元节心中却是暗道:“这人真损。”面上挂着笑,只是这笑分不清是宽慰,还是嘲笑:“大概是个庸医。”
那太监盯着他问道:“你如何得知这药乃女子所需之药?”
邵元节便抚须笑道:“世上常用之药大概也就那几种,闻着这药中应有人参、甘草、川芎等,与那紫石门冬丸颇似,但是这里面又加一了一味药,我见识浅,有些琢磨不出。”
那太监闻言便气愤道:“多谢老神仙,我回去再与他们计较。”便收起来药,快速离开。
邵元节见此心中疑惑丛生:“这太监面生,不像是乾清宫的人。”见四周无人,于是便决定改日再遇见,定要将他引到一个人多的地方,问问旁人才是。于是面出了宫。
而在朱厚照这里,皇帝正仔细地读着奏本,不一会儿看完后,便道:“准了,你们挑选的人,还算可靠,我信的过。”
夏助闻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于是道:“我和夏臣,并张忠太监仔细挑选了好长时间。”
朱厚照闻言便猜到夏助和夏勋为了避嫌,将张忠也牵涉了进来,以免自己生了疑心,怀疑他兄弟二人,又因为当时自己没让张忠掺合,这时候抬出来张忠也是避免自己觉着张忠手伸的长,再冤枉了他。
于是朱厚照笑笑:“如今朕这内帑里也没什么钱,不然你当时所改亲卫为亲军营事,我就全准了,所以只让你改旗手卫为旗手营,不过这样也好,这次改成功了,日后其他诸卫皆可改为营制。”
夏助便道:“陛下如今身边有了威武营,再有旗手营,合起来也有七八千人马,足够拱卫皇宫,而且外出剿匪、平叛,征讨也都可以了。谷大用提督外四家,就能让陕西三边无事。”
朱厚照闻言笑道:“你这一说,我倒忘了,外四家也应该有个名头了。”
夏助道:“陛下所言甚是。要不然名不正言不顺。他们本来就是边军,改起来好改一些。”
朱厚照于是道:“该起个什么名儿?”
夏助闻言:“还需陛下定夺。”
朱厚照于是笑道:“那就健锐营吧。”
夏助闻言便直呼圣明,但是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外四家还没有个坐营的主将,乃是谷大用亲自统帅,这不合规矩啊”。
君臣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夏助便行礼告退。
这时,暖阁内就剩下自己和张大顺,朱厚照问道:“南京那边来信了吗?”
张大顺便道:“还没来。”
“那么慢?”朱厚照闻言调整了一下坐姿。“真是怪了。”
张大顺便道:“大概江南无事。”
朱厚照却撇撇嘴:“要真是没事就好了。宫里没有什么风言风语吧。”
张大顺闻言鬓角一滴汗液滑落,不知是热还是什么,道:“没有,如今陈敬管着,比以前好多了。”
朱厚照端起酸梅汤,发现是汤竟然有些温热了,便道:“刘全忠!”
刘全忠在外面便道:“奴婢在。”
“不凉了,换些来。”
刘全忠扑通一声跪下来道:“主子爷,刚刚邵道长还劝您少吃凉的。”
朱厚照闻言便道:“什么时候你也那么啰嗦了。”
正在这时,鸢儿提着食盒进来道:“啰嗦也是为您好,爷如今是越发随性儿了,您现在春秋鼎盛没什么事,再过个二十年该怎么办?”
朱厚照闻言一愣,被噎的说不出话,只嘟囔道:“越发没规矩了。”
鸢儿像哄小孩一样:“当初您在坤宁宫里有句话,奴婢记得真真的。”
朱厚照闻言道:“什么话?”
鸢儿笑道:“那日聊起来夏臣,夏臣喜欢和平民厮混,皇后说整日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勋戚家哪有像他那样的,您说了句:‘尊卑岂能凭服饰华丽来决定?’,皇后还说您贵为天子,竟然也不顾那尊卑体统了。您说了句一家人关起门来的话,要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