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真话：“我——并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此处。”
“坠入此地之前，我在一处极其特殊的秘境之中。”
“与我一同被拖入的无辜人士里，有一名叫‘沈婉’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昂贵的校服，家境却非常窘迫。”
“她高烧不退，始终昏迷。”
“很多人想要扔下她，是一名叫‘祁琅玕’的公子竭力保下她，并且大部分时间都背着她前进。”
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周秋一直留心，发现牵绊住她们二人的锁链，丝毫未动。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这二人和面前的“祁婉”并无干系？
祁婉洞悉了她的窥探，却非常冷漠：“契约时间有限，继续说解法。”
“我不知道。”周秋十分坦诚。
“我只知道，南斗和后土一脉的修行者，必定有相关秘术，可以规避其中的缺陷。”
“具体是什么，我却一无所知。”
银色的锁链，化作利箭，射入二人心口。
契约成立。
祁婉一个手刀，直接将周秋击晕，才转过身，望向后方：“朋友，你跟了一路，也是时候该出来了吧？”
犹如灯笼一样猩红的竖瞳，在不远处的黑暗中闪烁。
“你隐藏得很好，实力比我强很多，但在我用契约束缚住这个女人的那一刻，你的呼吸乱了。”
祁婉冷静开口：“她是你什么人？”
“是母亲哦！”空灵的声音响起。
！
什么人？
祁婉冷不丁抬头，就见一只小白猫站在自己背后的石头上，友好挥了挥爪子：“嗨！”
没等祁婉说话，不远处传来阴冷而嘶哑的声音：“你跟踪我？”
“怎么能说是跟踪呢？”灵青虞友好表示，“我只是对你有‘记忆’，然后那边聊完后，忽然想起我似乎、大概、忘记了什么，于是寻找一下自己的‘记忆’。”
黑蛇冷笑不止。
祁婉的心却沉了下去。
这只猫猫说得倒是很随意。
但这种“先从自己过去的记忆，定位到记忆中那个人，再顺着那个人的记忆，跳跃到现在”的时空穿梭之术，堪称闻所未闻。
不是被各大顶尖势力垄断的秘传，就是需要极其强大的特殊道具作为辅佐。
甚至很大概率，还有特定道路和血统的要求。
她不过是来找朵鬼面花，怎么步入如此古怪的地方，遇到如此强大的人？
“鉴于这个秘境的时空太过紊乱，我不确定，现在的你，究竟是被拉到秘境中的本尊，还是秘境虚构的一段记忆。”
小白猫就像有读心术一样，坦然开口。
“我这个术法的触发条件之一，就是在场的人数不得小于2，而且每个人都必须和我见过面。”
“越是不熟，见面就越是要在最近。”
祁婉确定、一定、肯定肯定，自己绝对不认识这只特别可爱，但也特别让人牙痒痒的猫猫。
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是你尖叫着“崽崽不要”，却恍若未闻，流畅而优雅地喝你杯子里的水；
又或者是你用严厉眼神盯着，却依旧满眼无辜地当着你的面，慢慢把桌上东西推下去的猫。
“未来的我完了吧？”祁婉冷着脸吐槽，“居然会找这么奇怪的老板。”
“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吗？”
灵青虞煞有介事地点头：“你应聘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报价比同行贵九成，并且直白地告诉我。”
“其中三成是你确实比他们强。”
“剩下六成都是精神损失费。”
祁婉沉吟片刻，才说：“看来你做了什么非常好的事情，或者对我有极其重大的恩情，才让我愿意打骨折价。”
“否则，精神损失费至少要翻三倍。”
小白猫点了点头：“所以，我最后给你开了五倍的工资。”
面对这样的财神爷，祁婉立刻改变态度，把对方当做猫祖宗，非常娴熟地交底：“我的记忆告诉我，自己此刻是朝菌境，在为义父寻觅鬼面花的解药。”
“由于鬼面花生长在血肉丛生之地，而这样的地方，多半被监察司清理掉，只能往人迹罕至之处探索。”
“我从南楚寻觅到西秦，来到一处名为——”
“奇怪，我怎么想不起来，我究竟到哪里了？”
祁婉非常疑惑，却也越发确信了“秘境”一事。
否则，她的记忆绝对不会有如此明显的缺失。
“总之，是到了西秦一处荒山，往下走，山体的溶洞和隧道中，密密麻麻，都是人和动物的骸骨。”
“倘若这是我真实经历，差不多就是这样。”
灵青虞当然知道，祁婉没说谎。
她还知道，祁婉会在这一次的探索中，找到一个超级强力的道具。
以那件道具作为阵法核心，最终在她大闹婚宴的时候，竟将南楚王族、监察司的力量，都强行拦下了七个时辰。
至于祁婉养父的生死，沈行露从来没提及。
很大概率，确实死在了解除药性的冲突里。
“如果是记忆——”
祁婉沉默片刻，才道：“刚才这位周小姐的话语，给我提供了另一个思路。”
“若我当年千辛万苦，找到鬼面花的花蕊，却没能救回我的义父，必定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而寻常的梦境，很难与级别如此之高的秘境相连，除非——”
“是玉阙之门。”小白猫歪了歪头。
祁婉点头：“不错。”
玉阙之门千变万化，每个人遭遇到的事情都不同，穿回过去改变未来的事情，还真不稀奇。
因为这扇门本身，就是和乌衣巷一样，由陨落神只残骸形成的鬼蜮。
神明无所不能。
“那你们遇到的问题，可能是一样的。”
小白猫指了指黑蛇。
“他之所以一直跟在你身后，却没有出手，就是不确定，这是否是周小姐本来的命运，自己出手，又是否会改变她的命运。”
“同理，现在十七岁的‘沈婉’，也在这里。”
祁婉的神色变了。
她沉默了很久，才说：“如果我能夺舍‘沈婉’，是否可以提早离开这个秘境？”
那样一来，她母亲就未必会死。
但作为代价——
“你未必能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