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突然被申总一番颇有意味的话搞得有些紧张。
我红着脸，别开目光，轻声说：“申总，这不太好吧。”
申总云淡风轻地说：“机遇面前，要不要把握住，是看自己的。我这个提议的人都没觉得不好，你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除非你十分在意自己所谓的自尊。”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旦说出口以后，我本来想用“不合礼数”去拒绝申总提议的话也难以说出口来。
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一笔稳赚不亏的买卖。
可转瞬，又一个念头跑进脑海——
难道说，申总是为了感谢我对申敏的付出？还是说，他想要对我做些什么？
我好矛盾，看看脚尖，又看看窗外，雨越下越大，我感到透不过气来。
“申总，我去看看申敏在做什么？要不然我找她练习一下街舞？”在剑拔弩张之中，我再次很没出息的选择了逃避。
“我说的事……”没挪开脚步，申总一把握住我的胳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时间不等人呐，雨停了，我就会动身出发，这时候你再突然改了主意，我就很难保证还和刚才一样承诺了。”
我回头看看申总，他特别有气势地看着我，在这种目光之下，他整个人的形象都跟着伟岸了一点。
于是，我又再度犹豫，如果真的像申总说的那样，十万可以赚一百万，那我有了那笔钱，就不必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要失业了吧？我真的怕了这种朝不保夕，不知明天的饭钱在哪里的生活了，也厌倦了靠讨好男朋友来乞求施舍的生活了，真的太没有安全感了。
可是——
“这不好吧。我得问问我男朋友。”理智又再度让我退缩，我不禁嗫嚅道。
“我说了。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交易，我想帮的是你，我可不欠林律师的。说起来，他们律所的收费好贵。硬要说，他老妈特意打电话给我，叫我多多关照韩小苒，我能做的也都做到了。所以，关于林律师这部分，我的情分就到这里了。”
“我想帮的是你。”申总强调。
他松开了我的胳膊。
我低下头，搓着手，依旧黏黏糊糊的，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如果我有那种随时止损或者止盈的勇气，我也不会混到现在这个样子。我只是个普通人，是申总太看得起我了，觉得我能在一两分钟内就换了个人，鼓起勇气追逐自己想要的。
“韩小苒的事，你知道了吧？”申总忽然话锋一转。
我疑惑地看了看申总。
“韩小苒现在去了香港展览中心做管培生，她的姑姑早就帮她找好了门路，只欠一封介绍信和在内地公司具体工作过的实习鉴定。”申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是我仔细想想林浩的母亲好像不姓韩。大家一直林太林太的叫，时间久了都忘了，其实林太姓钱。我只是听一个业内的前辈说过，林平原先只是地产大佬钱伟民的随行秘书，后来钱伟民心脏病发客死异乡，他的女儿带着钱老的遗产最终嫁给了父亲的秘书，正是有了那笔创业启动资金，才有了林平的今天。”
“申总，你想说什么？”我茫然看着申总。
申总笑了笑，说：“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是很了解你的男朋友。”
“我……”我抖着嘴唇，一时间信息如潮水般涌来，近乎将我淹没。所以，申总的意思是，其实韩小苒并不是林浩的“表妹”？！他提醒我，叫我要小心一点她吗？
“你还想不想听说更多？”申总对我眯了眯眼睛，“林平律师事务所在业内响当当，名气越大传闻越多。我不少朋友都和林平打过交道。对他们家的了解，或许不比你少。”
我震惊地看看申总，拒绝的话脱口而来：“我不想要知道。”
申总转过身，将双手背在身后，回头看我：“你不想知道的，我也不会强要你接受。不过，仔细想想，他其实也有不少秘密瞒着你。不是吗？”
对话到这里，我才咂摸出某些意味来。
未及我细思，申总点开手机放到桌上，手机里响起了慢三的旋律，是那种港台经典老歌的伴奏，萨克斯悠悠，旋律回环往复，一首伴奏版的《滚滚红尘》在雨天里分外多情。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然而，深入人心的歌词还是如约响彻脑海。
申总伸出一手向我邀请：“不是想要跳舞吗？我请你。”
“呃……”我回头看看申敏房间的方向，申总意会，说了句：“她现在哪里听得到，打游戏打得正上头。我和你切磋切磋。”
我再度犹豫，申总有些无奈，说：“晚上都要回去了。你还怕什么？我能吃了你吗？”
怕什么？
申总已经拉着我的手，转了半圈，开始了交谊舞，脚步动作是最简单的那种“前后前后，前前后，左半步退半步再回到原点”。
我这交谊舞社学的那些全在脚下形成了条件反射，便不由自主跟随着申总的节拍舞动。
申总淡定地笑笑说：“跳三支舞。十五分钟，够不够你做决定？”
他一手搭着我的肩，一手揽着我的腰，前后前后地送着脚步。
“我跳得怎么样？”他问我。
我抬头看看他，心里想的是，这绝非初学者的舞步。
“很好。”
“我刚学的。”申总低头看看我，“你上回建议我学跳交谊舞，我听进去了。”
然后呢？
“我在你们那个舞蹈机构里也报了课程。除了华尔兹，还有拉丁舞。”申总笑着说，“司葭，你有兴趣吗？我最近找不到合适的舞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付钱给你，你陪我练习，好不好？”
这话，一下子让我踩错了步子。
“哦……”申总低头看了看。
我忙松开握着申总的手，说：“对不起。”
“没关系。”申总往前一步，再握住我的手，“我们继续。一首曲子都还没完。”
可是，我已经有了答案。
就因为那句“我付钱给你”，让我一下子有了答案。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不求回报的馈赠。
我早该知道的。
只是人在利益面前，又怎能不受蛊惑，轻而易举地拒绝唾手可得的赚钱机会？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只要我拿过一次申总的一百万，最终就会沦为申总池塘里的一条鱼。
“申总，我想好了。”
一曲结束后，我轻轻推开申总。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