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渴,好渴啊,水,给我水!”
火炕上,徐大愣子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浑身滚烫着,他盖着油腻的厚被子,却还在瑟瑟发抖。
喉咙像火烧一样,身上酸痛得厉害。
想睁开眼睛,他感觉眼皮却有千斤重。
“水,我要水。”
艰难的张开嘴,他说出了几个字。
漆黑的屋里,却根本就没人回应。
外边,响起了夜猫子的叫声,凄厉得厉害。
破旧的房门,被风吹得啪啪响。
徐大愣子躺在炕上,烧得有些迷糊。
缓了大半晌,他渐渐清醒,整个人心里一片凄凉。
他想明白了,家里就他一个人,哪还有人会给他倒水?
哪还会有人照顾他?
这……
全都是那曹朝阳害的!
要是没和玉芬分开,自己个要是发烧了,她指定会成宿的不睡觉照顾自己。
都不用喊渴,玉芬早就喂给自己水了。
可如今自己竟然落得这番田地,就连高玉芬都敢用巴掌扇自己的脸,还是当着全队社员们的面。
“曹!朝!阳!”
从牙缝里,徐大愣子满是恨意的说出三个字,他整个人却无力得很。
如今别说报复人家了,他连喝口水都办不到。
身上越来越烫,他整个人感觉像是烧着了一样。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在炕头胡乱伸手摸了摸。
找到几个包药的纸包,他一股脑的拿出几片,塞到了嘴里。
“唔!”
没有水顺下去,徐大愣子被噎的直翻白眼。
不过他还是凭着忍耐力,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几片药下了肚,他整个人好了很多。
长舒了几口气,他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翌日,一大早。
徐老六带着两张粗粮饼子,来到了徐大愣子家里。
瞧着火炕上的侄子,他吓了一大跳。
此时炕上的被褥,湿了一大片,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徐大愣子虚弱的躺在炕上,他那胡子拉碴的脸上,冒出了一片疹子。
“有才,你这是……”
徐老六挠了挠头。
就一夜的功夫,徐大愣子整个人像是又老了好几岁,瞧着都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
特别是他一脸的疹子,瞧起来更加磕碜了。
“……水!”
徐大愣子张开嘴,艰难的说出一个水字。
“水?有有有!”
徐老六如梦初醒。
他连忙拿起屋里的水瓢,舀了半瓢水,递到了徐大愣子嘴边。
“唔……”
徐大愣子耸着嘴巴,急忙吸着凉水。
足足喝光了大半瓢水,他这才长舒了口气。
“有才,你脸上怎么起了这么多疹子?是不是你又吃药吃多了?”
徐大愣子躺在炕上,什么话都不想回。
昨晚上,他真是差点死了,能熬过来,可真是不容易。
徐老六见状,也懒得再问了。
手里拿着两张饼,他直接放到徐大愣子手边。
“你待会把这饼吃了,我得上工去了。”
“你也是,自己作成了这样,家里连个人也没有,你说以后谁照顾你?”
徐老六忍不住摇了摇头。
就徐大愣子这样,想再讨老婆是不可能了。
后半辈子,他自己个就打光棍吧。
以后死在家里了,说不定过几天都没人知道。
“连个人也没有?”
徐大愣子喃喃自语着,念叨着这句话。
经历过昨夜的事,他可算是知道怕了,这家里没个人,还真是不成。
“咕噜噜~”
肚子饿得响了,也顾不得想别的事,他连忙拿过粗粮饼子,趴在炕上就啃。
像是刚烙出来的,粗粮饼子还挺软和。
没几分钟,他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张。
“慢点,慢点,你着什么急呢?又没人跟你抢。”
徐老六四下瞧了瞧,屋里也没热水。
他只能用瓢又舀了些凉水,放在了炕边,“喝点水再吃。”
“徐有才,瞧瞧你过的日子,全是你作没的,以后队里人人都要监督你上工,你可偷不了懒,你要还想一直这样,还不如自己上吊死了呢……”
“算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个想想吧。”
徐老六颇为嫌弃。
屋里实在难闻得很,他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徐大愣子趴在火炕上,咬着粗粮饼子,就着冰凉的凉水,眼泪都快下来了。
六叔说的话,他都听着呢。
一想到日后要天天上工,他一下子就没了心气。
可死他可不敢,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呢。
“不行,不行,我得找个人养我,找个人养我!”
徐大愣子喃喃自语着,扭头望向东边。
高玉芬是甭指望了,如今这臭婆娘视自己为仇敌,别说养自己了,不拿刀砍他就算挺好了。
“对了,我还有三个闺女啊,大丫这年纪,能烧火做饭,还能上工呢。”
徐大愣子啃着粗粮饼子,默默算计了起来。
昨晚上的事,真是把他吓到了。
以后他还要活个几十年呢,要是一直这样,那可不行。
要是真把闺女要回来,说不定玉芬就会心软了,能继续过以前的日子。
实在不行,多占些便宜也好。
徐大愣子越想越美,忍不住畅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