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流子出门没十分钟,就喊着贾云秀来了。
相比于离开前,他脑袋上的头发有些乱,脖子上更是多了一道抓痕。
贾云秀低着脑袋,很是不好意思。
瞧见正在忙活的曹朝阳,她更加羞愧了。
“徐二哥,俺……俺娘她就那样,你别跟她计较。”
“朝阳哥,俺娘昨天下午……”
“嗐,俺对不住你俩。”
曹朝阳笑着摆了摆手,让两人进屋坐下。
盛了满满一小盆田螺,他放到了桌上。
一人分了一根自制的牙签,他又去里屋里抱出了放葡萄酒的坛子。
“咱们三个好久都没聚过了,今儿好好吃一顿。”
曹朝阳抱着坛子,给两人倒上一碗葡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朝阳哥,俺……俺娘……”
贾云秀低着脑袋,攥着胸前的小辫子,还有些不得劲。
“行了,云秀,说起来我打了你姐,你娘找我也是应该的,算了,咱们的交情是咱们的,不关别人的事。”
“对,云秀,你是你,你娘是你娘。”
徐二流子也是点着头。
脖子上的抓痕有点疼,他碰了一下疼得呲牙咧嘴。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说起来这徐二流子脖子上的抓痕,还是替他受的。
“来,咱们碰一个。”
曹朝阳举起了酒碗。
对面,徐二流子利索的举了起来。
贾云秀终于露出了笑脸。
她拿起酒碗,跟两人轻轻碰了一下,接着抿了一大口。
刚炒好的田螺,闻起来又鲜又香又辣,三个人相视一笑,当即埋头苦干了起来。
“朝阳哥,我听说你早上的时候,又在玉芬嫂子家门口闹起来了?”
“那徐大愣子还说,玉芬嫂子求你进他家套谷子了?”
曹朝阳一边嗦着田螺,一边点了点头。
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是被人求套谷子,也不是他求别人上门。
“朝阳哥,幸亏你没答应,不然……不然俺可看不起你,俺可得跟你绝交,这上门套谷子,就没个好下场。”
曹朝阳听着一时有些恍惚。
怪不得上辈子他进了徐家后,贾云秀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反而是那贾云芳,对自己嘘寒问暖,更是帮了不少小忙。
“朝阳,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就是挺感叹的,这人有时候真得往深了看,我之前可真是白活了。”
曹朝阳叹了一口气。
主动拿起了酒碗,他跟两人碰了一下,接着仰头一饮而尽。
“朝阳,别喝这么快,我下午还得上工呢。”
“你们随意就成。”
曹朝阳忍不住又笑了笑。
去年的时候,这徐二流子还整天想偷懒不上工,现在却喊着要少喝酒,也要去上工,变化可真是大啊。
满满一小盆子田螺,除了壳之外,一点没剩下,全进了三人的肚子里。
吃饱喝足,徐二流子打了一个饱嗝,舒服的瘫在了椅子上。
“这田螺可真鲜啊,好吃,比肉都好吃!”
“那是朝阳哥舍得用油,不然可不好吃。”
贾云秀舔了舔嘴唇,整个人跟徐二流子也差不多。
一顿饭下了肚,三人之间的隔阂净尽,变得跟之前一样了。
“那是,这东西用油才好吃,朝阳,等下午我再捞点大的田螺,过两天咱再吃一顿。”
“成。”
曹朝阳利索的应了下来。
家里的油吃不完,他也不在意这个。
红酒喝的有点多,脑袋晕乎乎的,送走两人后,他回到里屋就睡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去洗了把脸,他装了一包驴肉干,又去了杨四爷那里。
老爷子年纪大了,牙口倒是还成,驴肉干泡一下,做个汤还是能咬的动。
放下东西,跟杨四爷聊了一会,他便起身往回走。
此时正是下工的时候,六队的社员们扛着家伙事,纷纷从地里回来了。
见人群里杨利民也在,曹朝阳心中一动,主动迎了过去。
“利民,那陆大撇子怎么说?徐大愣子的腿好了没有?”
“那陆大夫说了,徐大愣子的腿养的够好了,完全能上工了,今儿他就是被踹了几脚,一点事都没有,他就是装晕。”
杨利民满是嫌弃。
他搀扶着徐大愣子回了屋,那陆大夫还没来,这人就醒了,就是装的晕。
“他腿好了,那可得上工了。”
曹朝阳挺高兴。
徐大愣子没事了就好,他没事了,可就没理由再偷懒不上工了。
这个畜生王八蛋,上辈子舒舒服服的活了一辈子,什么活都没怎么干,这辈子他得都还回来才是。
“朝阳,我跟你说,他那屋里可埋汰了,就那炕上的被子,就像油泼上去了一样。”
“人家陆大夫走的时候,这徐大愣子还一个劲的要去痛片,我看他就是装的!”
曹朝阳微微一怔,心中暗乐。
别的他都信是装的,可这徐大愣子要去痛片,可能还真不是装的。
跟杨利民又聊了几句,他转头又去了三叔家。
队里有徐大愣子这么一个干活落后分子,可得好好教育好。
不能让这人成为队里的害群之马,不然社员们该有意见了。
“朝阳,早上你可冲动了,你好好的跟徐大愣子计较什么?这可好,他那破嘴,都把之前的事说了。”
曹兆坤拿着烟杆,往墙上磕了磕烟锅子。
侄子马上就要迁到北京去了,这沾上徐大愣子可够恶心的。
“三叔,没事,让他说吧,您可别忘了,不能让他再偷懒了。”
“放心吧,有陆大撇子的话,他这病是没法装了,指定让他劳动,领袖都说了,劳动最光荣。”
曹朝阳听着,这才放下了心。
他心里对这徐大愣子,可还记着仇呢。
不折腾死这畜生王八蛋,他可是白重生了。
不过这事,跟三叔也说不着。
“朝阳,晚上留下吃饭吧,我让你三婶多做点。”
“不了,我回去吃吧。”
曹朝阳摆了摆手。
中午吃的有点油腻,他想吃点清淡的。
拐进胡同里,见玉凤嫂子家的小菜地里长着菠菜,他说了一声,拔了一些。
回到家里,他清炒了点菠菜,简单吃了一顿。
晚上,他又想起来了朱琳。
按日子算,朱琳回到北京,也应该快寄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