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苒看了靖王一眼，发觉他比起前些日子刚刚见到之时，神色好了不少，应是景帝解除了靖王府的监视后，他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心情也好了不少的缘故。
“靖王可知晓，康雪月死了的消息？”
颜子苒行礼后，坐下来对着靖王询问道。
靖王轻轻点头：“金公公已经派人前来知会过本王了。”
“王爷似乎并不悲痛？”颜子苒望着靖王的脸庞，困惑地问道。
“自是悲痛的，只是这王府之中，还有我妻儿子女，本王又是自顾不暇，悲痛又有何用？”靖王淡淡地解释着。
颜子苒轻笑一声：“王爷可是把我和江少卿耍得团团转，也把圣上戏耍了一顿。”
靖王大惊，连忙站起来：“姑娘何出此言？”
“靖王莫不是忘了，白县主曾是乔瑶琴的闺中好友？”颜子苒反问了一句，双眸紧盯着靖王。
靖王顿了顿，面色变了又变，最后坐回椅子上：“你带白县主去看过康雪月的尸体了？”
“总得有个人认尸。”颜子苒已经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了结果。
靖王沉默了许久，只是端起茶水喝着。
颜子苒也没有任何话语，静静地打量着靖王。
她清澈的眸光就如同利剑，不停地刺着靖王，让靖王十分不自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靖王一盏茶喝光了，不得不放下茶盏。
“圣上会如何处置本王？”
颜子苒轻轻摇头：“如今还未跟圣上论及此事，亦不知晓圣上的意思，还有挽回的机会。”
说到底，靖王是余望亭的父亲，这点不会有错。
如果有苦衷的话，颜子苒不介意再帮靖王减轻些许罪名。
靖王闻言，眸光中闪了闪：“本王，该如何做？”
“那就得问问王爷，为何当初要将康雪月认定为乔瑶琴，故意扰乱我们的调查？”
颜子苒目光咄咄地看着靖王，在这一刻，她绝不会有半分退让，必须得问明真相。
靖王轻声道：“是有人送了信来，让本王将康雪月说成瑶琴。”
“何人？”
“不知。”
“那你就按信中所言做了？”
“嗯。”靖王的回应，显得很是理所当然。
颜子苒不解地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当时圣上刚刚解除了太后娘娘对靖王府的管控，一切都向着好的一面发生。如果本王指出康雪月乃是乔瑶琴的婢女，则太后知晓瑶琴还有可能活在这世上。”
“太后当年要对付乔家，自然是不会再放过瑶琴的。而望亭刚刚现身，瑶琴指不定会回京城寻望亭，那时，瑶琴可就危险了。”
靖王简短地解释了两句，颜子苒便明白，他是想让康雪月代替乔瑶琴，冒着被太后诛杀的风险，以求乔瑶琴的安全稳妥。
“那你难道认为，指认康雪月是乔瑶琴之后，太后就不会发现吗？”颜子苒狐疑地问出这个漏洞。
“信中言及，许靖莲与白县主都认定康雪月是乔瑶琴，再加上本王，太后娘娘若未亲至，则不会有破绽。想来，太后娘娘要对付康雪月的话，也是一句话的事，根本无需亲自出面，甚至连身边得用之人都不需要露面，引起圣上猜忌的！”
靖王的做法、回答，早已有人在信中给出了指示。
正如他所言，太后若想害康雪月，让小顺子去做就行。而小顺子自然是不可能认识乔瑶琴的，只要杀了人就算完成了任务。
有靖王、许靖莲和白县主的认证，太后压根不会去怀疑康雪月的真实性。
“可如今露馅了，太后认出那康雪月不是乔瑶琴，传递给你信息的人出了差错，你将会受到圣上的怒火惩处。”
颜子苒看着靖王说道，但又责怪不起来。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圣上仁慈，顶多是再将本王管控，本王已经做好准备了。”
靖王脸上无喜无怒地回道，但他那微微握起的拳头，依旧能表明他内心中的惊惧。
颜子苒看了他好一阵子，而后才问道：“那封给你的书信，可否给我看看？”
靖王点头，从怀里取出，递给了颜子苒。
颜子苒看了一遍后，说道：“这可能是你向圣上的回复证据，我先收好，他日或可为你向圣上求情。”
“有劳姑娘和江少卿了。”靖王难得地拱了拱手。
“我最后再问个问题。”颜子苒看着靖王，“你认识康雪月吗？”
靖王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认得。”
“能否详细跟我说说？”颜子苒急忙问道。
靖王让下人添了茶水，抿了一口后才缓缓说道：“她是个刺客，当年假装卖身葬父的孤女，瑶琴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她后来就跟在我们两身边干些杂活儿。”
“后来瑶琴怀了身孕，本王有一回喝多了，不成想她竟有魅惑之术，本王一时不察，上了她的当。”靖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后来本王求她瞒着瑶琴不要说出去，她也百依百顺的。”
颜子苒看向靖王的眼神犀利了许多，不过一想到靖王如今都有王妃了，她也就释然了。
“咳咳。”靖王也有些不好意思，语速加快了几分：“后来望儿出世，我们都和和美美地住在一块。本王没再碰过康雪月，故而瑶琴一直都没有发现，还时常将望儿托给康雪月照顾。”
“直到先帝病重，急召本王回京之际，康雪月才向本王告知，她乃是安国公派遣过来，监管本王的人。只是她有感于本王与瑶琴的感情，所以决定背弃安国公。”
靖王脸上流露出一丝悲色：“她当时告诫本王，若是回京恐有杀身之祸，但先帝急召，本王不得不回，只好托她照顾瑶琴母子，许诺来日相见定不负她。”
“而后王爷你一回到京城，就再也没有出过靖王府，没能见到她们，是吗？”颜子苒轻声问道。
靖王苦笑一声：“瑶琴在乔家案发之后，曾来找过我一次。当时本王遵从太后的懿旨，娶了靖王妃，瑶琴她……失望而去。”
颜子苒微微颔首，这也就难怪，雪山飞妖留给余望亭的信中交待，见到靖王要代替乔瑶琴问候他萧家祖宗十八代了。
想起雪山飞妖留给余望亭的信，想必乔瑶琴早已经不在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