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你回去吧。”
良久，小飞羽突然轻松说道。
“啊？回哪去？殿下在哪我就在哪啊。”
季源微愣，没反应过来。
“从你的故事里，我发现未来的我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呢，她看起来虽然骄矜高贵，但其实内里还是个笨笨的女孩，而且，她其实也是会感到孤独的吧。”
“你能被她派来陪伴我，一定在她的心里很重要，她一定很在乎你的吧。还有啊，那个顾凌尘我听起来就感觉是个坏坏的人，未来的我那么笨，没有你在身边守护着她，她肯定没办法照顾好自己的啦。”
小飞羽看着窗外的星空，轻声说着。
“最近我也有在国子监的藏书阁翻阅典籍。像你这样跨越时光长河来陪伴我，一定付出了很多吧。你是不属于此世的人，继续待下去会有危险的吧。”
“而且，让你一直以这个样子陪伴我，也太自私了，对你来说也太不公平了吧。”
小飞羽回首，撩起鬓边的长发，眼波盈盈，眼中是似水的缱绻温柔。
明明才只有六岁，绽放出来的魅力竟然比未来的她还要惊人，还要动人心魄。
“我能够感受得到，你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你还有事情要做的吧。”
小飞羽其实并不傻，对于季源说的话并没有完全的相信。经过这些时日的陪伴，她虽然享受他陪在身边的温柔，可是因为自己就束缚他的手脚，她不愿意这样做的。
他对自己付出了真心，自己当然也要对他付出真心啊。
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只有真心才能配得上真心。
季源诧异地看着小飞羽，他从未表现出自己本来的目的，小飞羽是如何察觉到的呢。
似是看出了季源眼中的疑惑，小飞羽轻柔地笑着，“只要真心在意某人，即使对方什么也不说，也总是能明白对方的几分心意的啦。”
的确，时间紧迫，季源已经不能再在这里多加耽搁了。虽然陪在小飞羽身边他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开心与惬意，远离了权利与阴谋，远离了虚情假意，不必再做伪装，不必再谨小慎微。
可是这一切终究是虚幻的，他是来救飞羽公主的。如果沉沦在此，小飞羽也会永远的消失的。
“谢谢你，这段时间有你的陪伴，我感到很开心，真的真的非常的开心。”
小飞羽柔声说着。
“不必担心我的啦。在你陪伴的这段日子里，我知道未来到底该怎么做了。我也是很坚强的。既然未来的我都可以独自一人从那段时光中走过，我又有什么理由会失败呢？”
“有你的陪伴，我可比那时的她更加的好了呢。还是说，你不相信与你相处的我？”
小飞羽歪了歪头，龇了龇银牙，眼瞳中露出威胁之色。
仿佛在说你要是敢不相信我，我就咬死你。
“相信的，我始终相信着殿下。殿下在臣的心中一直都是最棒的。”
季源温声说着，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意。
“离开之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未来会找到你的。”
既然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我不会再让你受曾经受过的苦的，我要像你对我好一样对你，毕竟，你是我的跟班嘛。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呢。
小飞羽在心中想到。
季源眼眸微动，现在的一切不过都是虚假的罢了，但这份美好，这份心意却是真真切切，他没道理对小飞羽说谎，这是对这份心意的玷污。
“我叫季源，季节的季，水源的源。”
季源笑着说。
“嗯，我记下了。季节的季，水源的源。我们会再见的。”
小飞羽走到季源面前，认真地说着。
“嗯，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季源笑着说，但心底却隐隐感到悲伤。这个小飞羽，自己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醒来后的飞羽公主，大概率是不会有这虚假的记忆的。随着凤凰劫的结束，小飞羽的存在也会被一同抹去。
小飞羽伸出手拥抱着季源，虽然无法触碰到季源的实体，但小飞羽却感觉怀中非常的温暖，她拥抱到了她的整个世界。
季源的身影开始化作光点逐渐消散，小飞羽微笑地目送着他，轻启红唇，开口似是在说些什么。
季源已经听不清她的声音了，神魂开始从这幻境中剥离。
我爱你。
季源从小飞羽的唇上读出了这三个字。这是一份沉重的心意，来自于独一无二的小飞羽，独属于季源的小飞羽。
······
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的跟班消失后，小飞羽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花，低声抽泣了起来。
如果能有人陪伴，谁又愿意选择孤独呢？如果能感受到温暖，谁又愿意再回到寒冬呢？
可是小飞羽知道他是注定不属于现在的自己的。
看着因为季源消失后，逐渐崩塌的世界，小飞羽脸上露出平静的表情。
在没遇到季源之前，她并未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异样，可是在与季源接触后，她就发现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虚假的。虽然这里的人脸上都表现着喜怒哀乐，但小飞羽发现他们并没有心，他们表现出来的一切在小飞羽看来都非常的僵硬，都是虚假的。
在季源来之前，其实她是有试图离开过盛京的，但无论她如何尝试，她最终都会回到这个冷冷清清的深宫之中。
所以在与季源相处久了之后，她就在心里有了大胆的猜测，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包括她自己。
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小飞羽轻柔地笑着，“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真实的爱。哪怕世界是虚假的，我爱你这件事依然是真的。”
“未来的我，你一定不会忘记他的，你会记起来的，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
······
解国皇宫，原本威严雄伟的皇城正烽烟四起，重重宫闱正燃烧着。
先太子拉起了叛乱的大旗，聚集起旧日大臣，在盛京城中发动政变。
彼时，解皇登基不过十余年。
复仇的火焰熊熊，盛京城的高空之上，纷繁璀璨的光芒闪烁，大量的星皇星尊高手正交战着。这是一场一旦掀起了，就没有退路的战斗。只有胜败，必分生死。
两边为首的自然是现任解皇和先太子，两人都是星皇境后期强者，战斗波动极为恐怖，寻常星尊高手连插足其中的资格都没有。
“你这个弑父夺位的逆子，孤会替父皇斩了你。”
先太子满目仇恨，打出道道恐怖术法。
“解皇之位，有能者居之。你是父皇的儿子，朕也是。朕比你有能力有手段，所以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朕不是你。”
解皇面容冷淡，丝毫不为先太子的话语所动。
“孤没想到当年那个谦谦君子内里居然藏着这样一张丑陋的脸。”
“孤会用你和你后代的鲜血祭奠父皇九泉之下的灵魂。”
天空之下，叛军已经攻破了外城的封锁，杀入了皇城之中，两方军队展开了新一轮的厮杀。
······
蓬！
季源出手打碎了一名士兵的脑袋，冷冷地抓住另一个士兵：“飞羽公主的宫殿在哪？”
“飞羽公主？我······我不知道。”
被季源抓住的士兵脸上满是惶恐，但眼中暗含冷意，突然出手反击。
“找死。”
季源手上一用力，风之奥义催动，将士兵绞成了碎块。
他没想到刚从六岁的小飞羽身边离开，再睁开眼，就出现在了这深宫之中。还没走几步路，季源就撞到了几个士兵。他们不由分说地就对季源动手，都是三四星星徒的境界，季源对付起来当然不在话下。
通过一路观察了解，季源大致明白了当前处境。跟遇见六岁小飞羽时的状态不同，他现在在这个幻境中是有肉身的，实力在星王境后期。
现在盛京城爆发了叛乱，先太子的旧党闯入了皇宫之中，大肆屠杀解皇的血脉，想要断绝其后代。季源推算了下时间，现在的飞羽公主应当是在十二三岁的年纪，实力目前尚不可知。
季源的神魂在皇宫中受到了限制，无法全力施展开来，所以只能询问飞羽公主的下落。他不确定这么多年过去，飞羽公主是否还在当年的那个地方。
“幻境与幻境是否是相连的？或者其实这个幻境与小飞羽所在的幻境是单独割裂的。”
在先前的幻境之中，季源跟小飞羽相处的时间虽然不久，但对那个善良可爱的小女孩心底里是喜欢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幻境是上个幻境的延续，这样他就可以再跟小飞羽相处了。
季源按照记忆，来到了以前的那座宫殿，此处看起来已经荒废了许久，杂草丛生，没有半点住人的痕迹。
“果然不在这里吗？得快点找到她才行。”
季源不清楚现在的飞羽公主究竟有多少实力，但她才十二三岁，在叛乱之中力量还是显得太单薄了。
上一个幻境的任务是让小飞羽感受到真实的爱，这一个幻境季源并未得到任何提示，但首要的任务一定是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人如果都没了，自然万事皆休。
“站住，皇宫重地，岂敢乱闯！”
十来个穿着御林军铠甲的士兵出现，拦住了季源的前路。
在他们身后，是一座奇怪的宫殿，里面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数十个士兵正押送着一群公主皇子打扮的少年少女往大殿走去。
季源一眼就看见了飞羽公主的身影。
十二三岁的飞羽公主已经有了日后成年飞羽公主的姿色，脸蛋跟成年的飞羽公主有着八九分的相同，不过看上去会略微青涩些。
但是她眼中并未有成年飞羽公主的那份高贵与骄矜傲气，相反，她的眼中是一潭死水般的平静，脸上是一片漠然之色。
只一眼，季源就知道这个飞羽公主跟上一个幻境中的小飞羽没有任何联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上个幻境之中，虽然一开始小飞羽的确对自己的未来人生充满了绝望，对他人的好意产生本能的排斥，但绝对不是这种对整个世界的漠然，全然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季源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肯定不能任由他们将飞羽公主带进宫殿之中，否则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些御林军普遍只有三四星星徒的实力，对季源没有丝毫的威胁。
“你们这是打算将皇子皇女们带到哪去？叛军已经杀入皇城，你们不想着将皇子皇女们尽快疏散走，反而将他们大量聚拢，居心叵测啊。”
“放肆，御林军行事，何须你这个身份不明的人置喙！”
几个御林军拔刀就准备将这个不识好歹的人打杀。他们是先太子的旧党，潜伏在御林军中已久。叛乱爆发，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将皇子皇女尽可能集中到栖凰宫中。
季源打出一掌，轻而易举斩杀了面前的几个御林军，直奔人群，准备救出飞羽公主。
“好胆！”
一柄长枪落下，砸落在季源前方，强烈的星力荡散开，止住了季源的去路。
“敢在皇宫之中对御林军动手，胆子不小。”
来人面容英武，是一位御林军的校尉，修为在星王境后期。
“御林军？只怕是包藏祸心已久的反贼吧。我正是奉国君之名，特地来救皇子皇女的。”
“呵呵，国君？一个靠着弑父篡位的家伙，也配得上被称作国君！”
“真正的国君，只有先太子。这些体内流淌着弑父之人血脉的人，配不上解国皇子皇女的称号。”
“配不配的上，他们体内都流淌着皇室的血脉，而你呢，不过只是个御林军校尉罢了，承担得起屠杀皇室血脉的罪名吗？”
季源冷笑出声。
“先太子答应事成之后许我御林军将军之位。”
男子不打算跟季源废话了，动手了，枪出如龙，攻势迅猛。
季源踏着北斗清风步侧身闪开，旋即探出一掌，拦下男子打来的拳头。
好霸道的拳劲。
季源感觉手臂都酥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