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军终究还是退了。
不知是因为岐王『三枪杀将』带给他们的震撼太大。
还是说身为统帅的叶太安自知战机已逝,无力回转。
亦或是宁军方面某种目的已经达成?
......
总之,燕水城外,已然传来了久违的撤离动静。
路苍澜站在城墙之上,遥望叶太安的身影。
他并没有下令追击。
一则,穷寇勿迫。
以叶太安的谨慎,既然能成名多年屹立不倒,那自然也是有本事在身的。
即便是路苍澜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很难从这老狐狸手中轻易讨到什么便宜。
万一追击不成反被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二则,也是因为他此行回来所带的兵马确实不多。
因为事态紧急,他只是抽调了有关骑军部分,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满打满算,也不过就两万人。
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神再去管他们了。
能惊退,对于双方来说,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三则,燕水城也急需战后重建。
为了赢下这一战,他们内部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且不说这些百姓死伤了多少,光是沿街望去,一路民房尽数被拆掉,材料都充作战时的滚木礌石来使用了。
慕容世嬿曾答应他们,等到事后,朝廷会亲自出面帮他们重建家园。
如今路苍澜自该履行承诺。
毕竟......
赢得民心,远比什么攻城拔寨要重要的多。
守卫燕水一战,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重建的时光。
哪怕是军民齐动,也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初现了大致规模。
更进一步的完善,还需徐徐渐进才是......
这一日,阳光明媚,秋色满园。
路苍澜坐在宫中亭廊之间,撑着脑袋,手捧书卷,静静的听着树上传来今年最后的蝉鸣声。
而不远处,则能看见一道身形削瘦的少年身影,在不断打拳。
那是他的长子路元清。
经过这一个月的静养,这位小太子所受的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太医也只是叮嘱不宜剧烈运动,以免伤口崩裂。
至于适当的打拳,强身健体,则有益气血的流转。
所以,路苍澜也就没有过多约束,由着他去了。
就这样,父子二人一文一武,相伴下午。
直到暮色斜落,夕阳的黄晕温柔的撒在金瓦红墙。
伴随着一阵香风袭来,一道温柔的倩影来到了路苍澜的身边。
“别看了,都看了一天了,再这样下去,眼睛该熬坏了。”
路苍澜抬起头。
只见慕容世嬿不知何时来了。
雪发如绸,异瞳闪烁而又明亮,身材高挑而傲人。
即便岁月如刀,也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有太多的印记。
反倒是经过短短一个月的休养,洗尽了她战时的疲惫,又恢复了从前的那种『富态』神韵,成熟而又诱人。
此刻,正俯身弯腰,食指纤纤的点在路苍澜额头,语气略有嗔怪。
路苍澜揉了揉眼睛,笑呵呵的说道:
“这不是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嘛。”
“那你也倒是起来活动活动啊,不知道久坐对腰不好吗?”
慕容世嬿不满的说道。
但路苍澜却眨了眨眼,语气玩味的打趣道:
“我腰好不好,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慕容世嬿一怔,随即就明白了路苍澜话语中的意思。
饶是以她的性格,都忍不住俏脸通红,随即伸手揪着路苍澜的耳朵:
“要死啊你!儿子还在那边,瞎说什么呢你!”
但路苍澜却哈哈大笑,一把将那柔软的柳腰揽入怀中,尽嗅那动人的香气,毫不在意的说道:
“没事,臭小子离得远,听不见。”
而似乎是隐约间听见老爹在叫自己?
路元清停拳收力,回过头来,喊道:
“爹,你找我吗?”
“对,你娘给咱爷儿俩熬了酸梅汤,过来喝。”
路苍澜冲着他招了招手。
“哦哦。”
路元清这才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身旁明月递来的丝帕,洗漱一番,擦完汗后,朝着亭廊走去。
而趁此空隙,慕容世嬿也挣脱了路苍澜的怀抱,只留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爹,娘。”
路元清倒也时刻没忘记礼仪问题。
待仔仔细细的行完礼后,方才坐下,拿起碗勺来。
“咦?娘,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路元清似乎看出了慕容世嬿的异样,手边舀着碗里的冰块,随口问了一句。
慕容世嬿没有搭话,只是撇过头来,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某人:
“问你爹去。”
路苍澜摸了 摸鼻子,一副正义凛然的态度说道:
“想必应该是你娘亲自熬汤,累着了吧?还不快谢谢你娘!”
“怎么?光他谢,你不谢啊?”
慕容世嬿双手叉腰,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理所当然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路苍澜连忙举手示意投降,笑道:
“谢,当然谢。
“咱们皇后娘娘都发话了,能不谢吗?”
“这还差不多。”
慕容世嬿哼唧了两声,这才作罢。
而路元清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完全『不成熟』的爹娘,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了,有件事我想了好久了,想跟你商量一下。”
打闹过后,路苍澜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慕容世嬿。
“什么事?”
慕容世嬿挑了挑眉,玉手托香腮,趴在石桌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家男人,言语不乏玩味打趣:
“让我猜猜,总不能......是咱家陛下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打算纳进宫来吧?”
路苍澜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能不能有点正形?跟你说正事呢。”
“好吧好吧。”
慕容世嬿耸了耸肩,端正姿态:
“那我洗耳恭听?”
却见路苍澜目光呆滞,仿佛想的出神,沉默了许久后,方才缓缓说道:
“我打算......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