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宫将这件事告知了太子，“殿下，幸好您睿智，将方子给了出去，不然今日他们堵的就是东宫了。”
太子端着瓷白酒盅在指尖把玩，眼尾上扬，“只要不闹到孤跟前，由着他们去找永宁侯府发泄吧。”
朱三一点也没可怜永宁侯府那些人。
当初太子将珍霓坊的事交给白燕朗，那些人可没少仗着手头的权利捞好处。
得了好处，现在吃点苦头也是该的。
永宁侯府那边，白燕朗在李贺的帮助他，终于进了府门。
不过几十米的距离，他硬是花了一个时辰。
他头发凌乱，浑身都跟散了架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些老王八暗中下黑手，给他打的差点当场嗝屁。
白擎宇等人看见他，连忙迎了上去。
“老二，悠悠怎么说？”
白燕朗气喘吁吁，他扒拉了一下散落的头发，将怀中的已经皱巴巴的契文拿了出来。
“悠悠只给了这个，说你们看了就知道。”
白擎宇拿过他手中的契文，一眼就认出来是珍霓坊签的文书。
他目光落在朱砂圈住的‘一年’二字上，一开始有些不解，良久，他眸光陡然一亮。
铺子亏的就算了，主要还是交的两千两招牌费是大头。
若是——
白燕朗灌了几口茶水，急声问道：“大哥，你可看出蹊跷了？”
老乔氏站在白擎宇身旁，视线也落在朱砂圈着的字体上，眸子动了动，“契约上说了，那两千两银子的招牌费是一年之银，但现在还未满一年！”
“既然没满一年，那就是能退了！”
白艳梅惊呼出声，脸上瞬间露出笑来，“走走走，快去找永安侯将这个银子给退了！”
铺子虽然也是亏的，但这个大头退回来了正好能填窟窿。
屋子里其他商贾听到这话，都赶紧拿出自己的契文出来，细细看了一遍，都恍然大悟。
白擎宇看着他们，高声道：“诸位，这珍霓坊乃是永安侯的，我二弟也不过是替人办事。这契文上写了，招牌费两千两银子乃是一年的费用，现在还未满一年，珍霓坊便关了门，这契约自然不作数。你们若想退银子，就去永安侯府吧。”
“是了是了，这是珍霓坊违约在先，咱们得去退银子去！”
“走走走，趁着天还未黑，早些去早些回。”
众人听闻，纷纷往永安侯府赶去。
一时间，曾经的永安侯府，现如今的江府门前热闹非凡。
朱三得了消息，立时脸色骤变，“他们为何要去永安侯府？”
“是因为契文一事。”
暗卫将白擎宇的话复述了一遍，朱三心陡的往下一沉。
这事他与太子都没发现，竟然叫他们找到了空子！
太子正在府内品茶听曲，朱三慌慌张张来报，“殿下，大事不妙！”
太子眉头一皱，从软榻之上坐直了身子，“何事惊慌？”
朱三将事情说了一遍，神色担忧，“殿下，珍霓坊的契文上有空子叫他们给知晓了，他们现在已经全部去了江爷那。”
太子放下茶杯，眼神冷了下来，“一群蝼蚁，竟也敢算计到孤的头上！”
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片刻后吩咐道：“朱三，你带上些人手，去江府看着。舅舅现在不在府上，莫要让那些商贾太过放肆！”
“殿下，闹的多半都是那些王公贵族和高门大户，此事若是闹大，恐是于您不利。”
“珍霓坊的铺子足有一万多家，这要是退钱可是几百万两，孤一时半刻从哪拿出这么多银子出来？”
太子闲情逸致全无，他背着手来回踱步，脸色从未有过的焦急，他没想到这看似完美的局居然有此疏漏。
“你先带人稳住他们，孤再想想法子。”
“是。”
朱三领命而去。
此时江府门口已是人声鼎沸，众商贾叫嚷着要见江老爷讨说法。
管家在门口阻拦着，额头已满是汗珠。
“诸位，诸位！我家老爷近日都不在府中，你们有事还是等我们侯爷回府之后再来吧。”
一个身着藏青锦衣的商贾站在人群最前面说道：“江管家，我们无意冒犯，只是这契文上白纸黑字，还望江老爷出来给个公道。”
“诸位，我们老爷真的不在府中，你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就在僵持不下之时，朱三带着人赶到。
“都围在这里作甚？”朱三大喝一声。
众人看到东宫的人来了，顿时安静了些。
朱三看向他们，微微拱手，“诸位，江老爷不在府上，太子殿下让在下前来处理此事。这契文之事虽有歧义，但珍霓坊如今已关闭，且先前也已经将方子给了你们，当时说好的，盈亏自负。”
“朱大人，方子是方子，契文是契文。”藏青锦衣的商贾拿着手里的契文道：“这契文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那两千两银子是一年的招牌费，如今还未满一年，你们当退一半回来。”
“是啊，说好的一年，这才半年你们就关门，其他的损失我们都还没算呢，只这招牌费你们可不能昧着不退！”
“就是，这个钱你们必须要退！”
“退钱！”
“退钱！退钱！！”
法不责众，有人带头，那些人便也有恃无恐起来。
白悠悠站在拐角处，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太子杀了她二十三人，害她损失惨重，现在自己想安然无虞的脱身。
哼！
想都不要想！
天黑了下来，这边闹的动静太大，引来不少围观的人。
“差不多了，让安排的人动手！”
随着白悠悠一声令下，混在人群中的几个壮实汉子突然大喊：“江老爷躲着我们，大家冲进去啊，找江老爷评理！”
众人本就情绪激动，当下一窝蜂地向江府大门涌去。
管家和家丁们奋力抵挡，场面一片混乱。
朱三见状大惊失色，忙指挥手下阻拦。然而这些商贾们像疯了一般，根本拦不住。
就在这时，一队官兵赶来，为首的徐凌云大声喊道：“都住手！聚众闹事，成何体统！”
但这些商贾却不依不饶，藏青锦衣商贾上前哭诉：“大人，我们只是讨要应得的钱财，江府欺诈在先啊！”
徐凌云早在这些人围着永宁侯府时便知晓，耐心地听他们说了来龙去脉后，他走到朱三面前，声音凌厉道：“朱大人，如果不想事情越闹越大，最好劝殿下拿出钱来息事宁人。否则，本官便上报皇上，让皇上来断绝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