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枭是个直白坦荡的心性,且当真纯粹。
季清欢身上的味道清澈干净,夹杂着沐浴过后还潮潮的气息,一嗅见就仿佛能让他看到阳光与春风。
看到那位蓝衣少年鲜亮璀璨,骑在马背上回首朝众人笑,笑容恣意傲然。
季清欢比韩枭用过的所有熏香都好闻,更具有生命力。
他喜欢属于季清欢的一切。
更想霸占季清欢的眼睛、思绪,以至全部。
比他打赢这个人更爽,这就是韩枭当下最想要的。
他钟意季清欢身上这种在爱里长大的感觉,让他羡慕又迷恋。
但他不会说出来,所以就回一句喜欢。
没说谎。
“......”
季清欢还是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
惊愕到又问一遍——
“你的喜欢是哪种喜欢?你喜欢男的?”
“喜欢就是喜欢,”韩枭说,“你不需要太清楚,你只需要顺着我。”
这什么霸总言论。
神经病。
季清欢还是没法儿冷静,就感觉手臂冒出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
得拼命忍着才能不把韩枭掐死,双双毙命。
韩枭说:“我不喜欢男人,但你是我的。”
“我喜欢你是我的。”
他像拍打水面一样,轻拍了拍季清欢手臂。
“不许说话了,睡觉。”
“......”
到底什么意思啊。
季清欢彻底迷乱了,他搞不懂韩枭的思维。
很明显韩枭并不在意他懂不懂。
直接蜷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平稳的呼吸很快在他肩窝处响起。
季清欢整个人都麻了,恶心麻了也是吓麻了。
他实在理解不了。
不久前还厌恶鄙夷伤害他的人,怎会忽然说喜欢?
又有哪种喜欢是不顾他人意愿的?
这根本就不是有情感的喜欢。
季清欢在昏暗中惊慌后,逐渐平静,深感屈辱且郁闷的想.....
韩枭就是把他当狗看。
真的。
屈辱感能把心府碾压成碎片,每一片都是无法反抗的极致憋屈,难受到骨子里。
季清欢一夜没睡,愤怒的瞪着眼睛等天明。
真想杀了韩枭。
可是杀了韩枭,季家人会被韩王折腾死。
不杀韩枭他会被恶心死,随后也难保季家人活命?
怎么看都是绝路啊。
恶心的困境。
*
天亮了。
鸡叫三遍,光亮从窗缝里逐渐透进来。
季清欢两眼干涩盯着床幔,还是昨晚韩枭入睡时的姿势,被枕着的手臂早就没知觉了,唇瓣干涸起皮。
他怀里的傻逼终于醒了。
刚睁开眼,韩枭感受到身边的温热有片刻恍惚。
随后才想到——
他昨晚是抱着季清欢睡的。
回顾昨夜的睡眠质量,韩枭觉得很好。
非常暖和。
季清欢怀里香香的,心跳一直都沉闷响在他耳侧。
很安全,很舒适。
像是回到小时候有母妃陪着的夜晚。
“嗯,”韩枭贴在浑身僵硬的季清欢肩窝里,抬手去揉季清欢脸颊,闭着眼睛嘟囔。
“你好暖和,我睡得很好。”
“作为奖励,中午放你回去陪季沧海用膳?”
中午?
中午可以见到老爹?
季清欢刚反应过来,眸色稍颤正要应下。
“哈,”韩枭却忽然抬头笑出声,盯着季清欢刚要生出亮光的眸子,顽劣开嗓。
“骗你的,你只能陪我吃午饭。”
“至于晚上除夕夜宴要不要带你去,看我心情。”
“!”
季清欢呆住,被戏弄的脑袋发懵。
少年的表情都还有迹可循,韩枭很快就看到这人眸底光亮散了,还有一点点伤心和绝望的意思。
“好可怜的小孩,”他嗓音低哑。
“这样,我叫人往前面递话,午时邀季将军过去前殿用膳,带你见他好不好?”
他哄季清欢,语气就像哄木头人。
只属于他的木头人。
“......”
季清欢心里憋燥的发狂,指甲都掐掌心里才能不推开韩枭。
他咬着牙应声:“好。”
这声‘好’,就代表承认自己是韩枭所属物的身份。
因为明摆着韩枭已经疯了,他何必跟疯子硬碰硬?
先假装顺从。
季清欢额角直蹦,好声好气的跟疯子商量。
“你、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膈应死了。
“嗯....”韩枭刚睡醒的鼻音拖长,用柔软发顶蹭季清欢的下颌,但身体撤远了些。
他咕哝:“你身上暖和,我喜欢抱着。”
“你习惯习惯就好了。”
“......”
“?”
习惯。
这俩字简直让季清欢感到窒息。
他抽出麻木的胳膊,揉了揉自己快要抓狂的脑袋,忍气吞声的说。
“世子殿下,我可以起床了吗。”
“可以,但你要先帮我穿衣服,洗漱,戴发冠.....”
韩枭嗓音慢悠悠,是要把黏着季清欢进行到底。
“等陪我吃了早膳再下会儿围棋,我才会带你去见季将军。”
许是心情好,他都喊上尊称了。
今天阳光真好,韩枭朝窗外方向咧嘴笑开。
“否则免谈。”
“......”
啊!!!
季清欢狠狠闭了闭眼,一口老血憋在胸口:“行。”
他答应,他都忍。
多忍一天就是让家里安稳一天。
只要家里好好的,他什么都能忍。
不能忍也忍。
等什么时候忍不下去了就大家一起死。
季清欢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
午膳时分。
这会儿算是小家宴,韩问天朝坐在膳厅里的季沧海说话。
“俩孩子正下棋呢,已经差人去叫过了,将军不必忧心。”
相比韩王的春风得意,季沧海却面色沉沉。
坐的是圆桌,他跟旁边的韩王周旋。
“王爷也该规劝规劝世子,今日是除夕,该叫我们父子多见面说说话,就算世子那边有再多的差事,不能叫我儿歇几天?”
其实他心里知道,他儿子就是被韩枭故意扣着。
并且还是韩王这个老东西允许的。
韩家父子恶劣心肠令人发指,就是见不得他们父子团圆。
“哎,将军这是哪里的话.....”
韩问天哈哈一笑,亲手给季沧海倒了杯茶。
“两个孩子交情好,一时贪玩儿罢了,黏在一块儿就舍不得分开,稍后见面了我说枭儿几句。”
交情?
什么交情能把手指头扎出几个洞来。
季沧海沉声嗤笑:“王爷这话说的好,又响又不臭。”
“你!”若是从前,韩问天就得生气了。
但今天不一样,是除夕。
更是他儿子真正长大的第一年。
好日子就该喜气洋洋啊。
韩问天收敛怒容转头看门外,忽然欢喜的喊。
“这不是来了吗,枭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