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康抬头,眼神有如寒潭一般深邃:“普通话学得不错。”
“当然!来这里之前,我可是专门导入过你们的语言模型。”
“这样啊……”秦康扶着秦悠亚和于幼婷站起,帮着她俩抚平弄皱的衣襟,“可是这里是小日省,你要导入的不该是霓虹话才对吗?”
艾利给特博士瞬膜一翻,“我的研究对象都是从华夏送来的,霓虹语根本派不上用场,就不用占内存了。”
“是什么研究?”
艾利给特博士嘴角勾起森然弧度:“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秦康转过头,回敬以淡淡一笑:“没错,都走到了这里,我很快就能知道!”
说完这句,他已停住了时间。
等时针恢复走动,艾利给特博士蓦然发现他身前的光线有些暗淡。
好像是什么东西堆叠在一起把屋顶上的日光灯遮住了。
从白大褂里取出眼镜架好,镜片后凝聚出的影象让博士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那是十几名守卫叠罗汉一样砌成的尸堆,其中每一个的脑袋都以不自然角度扭到了背后。
挨着短吻鳄站直了身,秦康的声音从上方降临:“作为这里的负责人,你应该很乐意带着我参观一下,我说的对吗?”
即使以秦康门外汉的视角,也能看出门禁后空间内隐藏了一间专业程度极高的实验室。
几十个同样身披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忙碌于其中,摆弄着见所未见的设备,复杂程度赶超飞机的总控台上开窗一样镶嵌了大大小小的显示屏,里头是各种看不懂的文字与三维图形。
看不懂的时候就需要找个翻译。
秦康一把揪住了艾利给特博士的后颈:“你也会很乐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告诉我,你们在这里倒腾些什么吧?”
“生物潜能激发。”
秦康哼了一声:“和张博文的研究是一个路数吗?”
艾利给特的眼珠子一下瞪圆:“你知道他?”
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秦康加大了手上力度,把鳄鱼鳞片捏得吱嘎作响。
“告诉我,你们做到哪一步了?”
艾利给特痛得咧开了嘴,流下几滴鳄鱼眼泪:“从本专业的角度出发,我必须承认,张博文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除非能拿到完整的第一手研究资料,否则想复制他的研究成果是不可能的!”
“那样的话,你们这么多人又在忙活些什么呢?”
“反向工程。”艾利给特博士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虽然从学术角度上看,这么做很低级,可既然目的是落地应用,这倒也不失为一条捷径。”
秦康目光一凛:“捷径?你们难道已经可以制造异能者了吗?”
艾利给特摇了摇头:“距离制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过确实摸到了一些门道。通过提取异能者血清,研究他们的身体构造,已经能分离提纯出某种特殊化合物,实验显示可以大幅提高生物各项素质指标,只是……”
“只是什么?”
“效果只能维持一天时间,还有严重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艾利给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药效一过,生物组织会彻底崩坏,血肉内脏都烂光了,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听到这里,秦康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跟着问道:“这样子的研究成果,不可能投入应用吧?”
艾利给特博士两手一摊:“我怎么说也是个搞学术的,以我的观点这当然不能用。可是上头最不缺的就是疯子,他们会做出什么来我可管不了。”
秦康看似颇为理解他苦衷地点点头。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疯子掌舵,领着一帮傻子划船,至于往前开究竟是汪洋还是漩涡只有天晓得。
“你们抓来不少异能者,就是当作实验对象吧!都关在哪儿了?”
艾利给特博士换上一副古怪表情,仿佛从心底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
“实验对象当然是拿去做实验了呀!”
下一秒他就为这个回答付出了代价,被秦康一把勒住了脖颈,几乎要窒息。
“不管在哪里,带我去!”
距离上一次与程乾分离,其实也没隔开多久,此时想来却恍若隔世。
对于这个青年,秦康并未抱有什么仇怨。相反,因为彼此间与张博文牵连不断的羁绊,甚至还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情。
一定要解释的话,秦康在他身上寄托了一份不问世事过平常日子的期冀。
他甚至也曾有过一闪念,想象过在某个时空里故知重逢的情境。
可现在,程乾隔着道玻璃与他对望,孤零零的头颅泡在福尔马林里,那双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镀锌钢板搭成的架子上,分成上下排摆着十个同样规格的玻璃瓶,每一个都代表了实验对象最后的归宿。
比起只剩下一个脑子的,程乾还算完整。
秦康左边臂弯卡着艾利给特的脖子,右手拳头早已捏出了咯咯响声。
站在身后的秦悠亚和于幼婷虽然不明所以,但一样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怒火升腾。
隔了好一会儿,秦康抬起一指点在其中一个玻璃瓶上,干涩嗓音钻进了艾利给特的耳朵。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解……解剖……切片……”
“然后呢?用完之后呢?”
“生物垃圾……呃呃……不是……”
扳着越收越紧的臂弯,艾利给特博士发出声哀鸣:“还有……还有剩下的!”
“找出来!”
来到实验室一角,艾利给特博士用颤抖的爪子输入了密码,整面光滑如镜的不锈钢墙壁上如铡刀般升起了一块。
同一时刻,空气里也掺杂进了一股子腐臭与血腥的气息。
藏在密门后面,是一只两米见方的铁笼,笼子上每一根栅栏都有手腕粗细,煞是惊人。
笼子里佝偻着一个近乎裸体的男人,仅有一片破布遮挡在私处,肮脏乱发覆盖住半张脸,全身爬满长短不一的伤疤。
那股臭味就是从笼子里,从这男人身上飘出来的。
除却臭味,眼下更多了一股焦糊味!
男人脚踝上,形似脚镣的两个金属圆环上放射出耀目电弧。
同样发亮的还有男人暴凸的眼珠!
咣啷一声,铁栅栏被男人徒手拉弯掰断,笼子上破开了一个硕大洞口。
男人大吼一声蹿了出来,两手平伸扑向秦康。
“砰!”
兜面一拳,秦康把男人整张脸都揍进鸟窝也似的头发里,那副身躯顺着来时方向又跌回笼子,随即无声无息。
他一句话也没说,抓出艾利给特博士缩在大白褂口袋里的爪子,取下紧紧抓握的遥控器。
按下按钮,空气中又起焦糊,笼中男人却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是谁?”
艾利给特面如死灰:“不知道……就是病院里的疯子,拿来做实验的……”
秦康朝铁笼瞥了眼:“实验你说的化合物吗?”
“对……”
秦康看着他,瞳孔中的怒火已转作冷冰:“我现在也想做一个实验。”
“你……你想干什么?”
“实验一下,生物被浸在福尔马林里,可以存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