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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冷的周围人都不敢出门了,多年未遇见的冷。冰天雪地,天地间,一切似乎都被彻底冻得黯然失色,形状上是尽量的干瘪,遁形,甚至枯萎。
在这种超极低温下,天空还是天空的颜色,大地还是大地的模样。房屋街道马路似乎都不怕有多冷,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是啊,这些东西,不光是耐高温,更能耐低温,怎么冷,还依然是,无动于衷的模样。最起码,从外表上,看起来没怎么变形,色彩是无光下的暗淡。
街道上,院子里,室外能看见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影子,大家都窝在温暖的家里,谁也不愿意,出来被寒冷袭击到。
西京城,基本上处于,整个国土的中心地带。自古都是历代帝王,给自己选的国都,历史上曾经有,十三个王朝在这里建都。
一年四季里,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就像是我们传中正中庸的味道一样,合适是最好的。过犹不及的偏颇和极端,似乎是我们的文化里的,不怎么受欢迎的状态。就连做人也是一样的,要跟上潮流,要顺风顺水,要借光,要善假于物也。
蓝雪云一大早起来,因为家里的暖气烧得很旺,没觉得有多冷,穿了外套,出门去市场买点东西。
刚下楼,才发现背后面发凉,似乎冷风嗖嗖地,居然能穿透自己的外套,而且也奇怪,外边人怎么这么少?打开手机一看,哦,才知道,今天是零下十度的气温。心想,难怪人这么少。
她快速,几乎是小跑着,去市场买了几样东西,西红柿、豆角、茄子、白菜、萝卜和几根大葱。家里实在是没菜了。
市场上的小商小贩们,都把自己包裹得,像个海绵宝宝,戴着手套,帽子围巾全武装地严严实实的。说个话,嘴里哈出来的全是热气,就像抽烟的人,从嘴里鼻子喷出来的烟雾一样。
蓝雪云,今天的动作,特别快,没有了,往日的休闲,她觉得冷的实在受不了了。关键是,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感觉到那股子冷风,扑面而来,浑身发抖的冷,却是打了个寒战的节奏。
一边走着,一边加快几步,往前冲。唯恐受了风寒,就麻烦了。拎着东西的手,戴着手套,还是早已经冻僵了。彻底发麻了,就跟打了麻药一样,失去知觉了。
提着这些东西,蓝雪云快速地冲回家。
进了门,这才感到,离开了那股子寒气,但还是感到冷,浑身发冷,好像哆嗦起来,牙齿都打颤了,咯噔咯噔的,上下牙齿,都使劲打颤。
蓝雪云立刻冲进卧室,钻到被窝了。把自己用被子裹得紧紧。想暖和一会儿。心里不停地念叨:千万别感冒了。我刚才,真是发昏了,就不能当下楼置身室外,瞬间感觉到不对劲,即刻就上楼回家,穿足够多衣服,再下楼吗?怎么越来越任性了?裹在被窝里,蓝雪云心里想给自己,一个平衡的交代。
躺在被窝里,蓝雪云好不容易,暖和了整个身体,不再发冷,不再难受得有种难以忍受的程度,这才从被窝里出来了。看起来是恢复了正常了。
心想,刚才急急忙忙冲下来,就是家里,实在是没吃的蔬菜了。这会儿,就开始给自己弄点吃的。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基本上是各自为政的状态。自己可必须得负责,把自己的吃喝拉撒睡照顾好了。
早饭的鸡蛋、牛奶、面包、牛肉、西红柿弄好了,先坐下来,吃了再说了。吃饱了,身体有能量了,自然也能抵挡住寒冷啊。
坐在客厅,蓝雪云想,必须先吃好了。这是保证自己的,营养精力体力的第一步。奇怪,刚才在冲出去,买菜的过程里,几乎是从头到尾,都是快节奏的,飞速的,被寒冷的冬天给打回来了。
不是冬天,哪年没有冬天啊?是被自己的粗心大意,没穿足够多的衣服,才引起了自己的行为失常,自己的举止变形。没有了平日的从容和悠闲。如果把自己最厚实的大羽绒衣穿上,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
人再任性,不能和老天爷作对,人算不如天算,大自然永远都是无动于衷的给你回馈。不偏不倚,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老天爷事情,永远都是顺其自然,为所当为了。蓝雪云在给自己上课,在心里给自己不停地念叨着,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都会了。冻死了活该,热死了自找的。
一边吃着东西,蓝雪云心里的活动,就没个停止的时刻,那是适合的温度下。舒服的环境下,人的身体上,正常的反应,自己的脑子,就会自然地转动起来。可是刚才别说脑子转动思考了,人整个都是,一个变态失常的样子。简直是落荒而逃,极速跑回家的。哎呀,可见这吃喝拉撒睡的需求,是多么的重要啊。
还好了你,蓝雪云吃完了早饭,就去书房里看书。
现在到了这个年龄了,好像觉得,最吸引自己的,不是什么电视、电影、旅游、吃喝、闲逛闲聊、这些特别表面的外求的东西了。
她就是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房里,把自己最喜欢的书,多看几遍,买回来没看完的书,赶紧看一遍。
好多书,是当下买回来,大体翻了一下,就没有仔细通读,连一遍都没看过。就纯粹属于一个是架子上的摆设了。
心想,如果再不看,恐怕这辈子,这些书,都是无法进入到,自己地头脑中的。就好比是买回来的大餐,却从未尝过,它的滋味。想起来也是一种遗憾。
看的实在有些累了,蓝雪云放下手中的书,环视一周,发现自己的书房里,四面七八个书柜里,从大学入学开始,就买书了,买到现在,买了一辈子了,昨天还买了赫尔曼黑塞的文集呢。真的是活到老,买到老,读到老了。
可到死了,这些书,也读不完了。等自己死了,这些书留给儿子,他也许根本不感兴趣,那对他来说,就是一堆破烂了?
想想,父亲走了,好几年了,父亲书房里的几柜子书,满满的,上次,自己去从头到尾看一遍,发现对自己胃口的,没几本,专业完全不对口。
父亲是大学地理系毕业的,他的书籍,都是他的专业书籍。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有少量的,一些佛教和历史文学方面的书,自己勉强,拿过来,看上一眼。关键是和自己的兴趣,没多少交集啊。这对另一个人来说,就是废纸一堆了。
想想自己这两屋子书,到时候,儿子能用上几本呢?蓝雪云想起这些,心里难免有些悲凉。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这些活着的所有的物品,都将是对后人无用的,自己又不是名人,人家鲁迅,巴金 生前的书籍 ,物品,能建个博物馆,可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凡夫俗子,草民一个,砂砾尘土灰尘一样,随着尸体的腐烂,就回归到自然中去了。
人间的东西,只是活着的人,当下 对当事人,有点关系,人一旦离开这个世界,一切物质的,看见得见的,所有东西,对本人来说,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
包括人的死亡,这件具体的事情。似乎每个人,只负责活着,生命还在,还有生命的体征。瞬间闭上眼,不再呼吸,宣布死亡了,没有了知觉和意识。就是和这个世界的告别。蓝雪云的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些人的这点事情。觉得说不尽的无奈和悲惨。
是啊,生而为人,来世上走一趟,时间太少了!想想早期的古人,因为种种原因,寿命很短,就感觉,刚刚起来,还没干个啥,就天黑了。就该走了,这辈子,就画上句号了。
生死之间,就是一瞬间的过程。似乎活着的意义,到了最后的时刻,才明白,就显得充满了遗憾和不甘心。那人,只要还活着,命还在,就要把这个问题,越早越明白过来,这一生似乎,才不白来一回!
蓝雪云心想,自己从记事起,就好奇,自己生而为女孩子的不平?不甘心的感觉,从五六岁就开始了。几乎是持续了一生的全过程。每时刻都在焦虑怀疑,不满不知足的抗争和拼搏中,誓不甘罢休的心态和行为,几乎是自己生命的样态。这些问题,天天折磨着蓝雪云的心,就像是一条蛇,趴在心里,隐隐地,让她身处不安惶恐中。
是啊,正是带着这样的心态,心情,心律,行进在生命的过程中。蓝雪云此刻,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命还在,活得还算清醒,那就是,为自己心中的梦想,还能有所作为。还能把行为集中,调控在自己心中的,那件事情上。
这是自己今生今世,唯一幸运的活法。还是要,趁着命还在,人还清醒,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那就牢牢地,抓住属于自己的时间。
现在看来,真正属于自己的,不是这些看得见的,物质的有形的东西。这一切都将随着,自己的生命的结束,身体的衰老腐朽,从这个世界消失掉了。
只有自己的名字下的,自己的精神产品,自己的文字,似乎能够超越,这些短暂的肉体。从上学记事起,看的书,古代的,外国的,超越时间空间的书籍, 那些作者的肉体早就腐烂了,可他们的书和名字,都在活人的眼里心里嘴里,那就证明,他们没有真正死亡。
想到这里,蓝雪云有了,更加强烈的紧迫感,知道这些才是最宝贵的,越来越明白,人世间存在的,第一存在,腐朽的,容易消失的,能够不朽永恒的,这些才是人之为人最宝贵的东西。瞬间明白了,什么是自己能够支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