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尹旷迟疑了，语气没那么肯定。
他知道云野想查什么，是想查孙旸有没有利用上市公司的信息优势、资金优势违规操纵股价牟利。
这种事情要是爆出来，证监会一定不会放过，势必会重拳出击。
“暂时还不清楚，我们的人还在查，需要时间。”
云野理解，擦了擦嘴宣告早餐的结束。
注意到胡贤、尹旷还没吃完，他又端了杯茶悠哉悠哉喝了起来。
“你说我要不要再加设一位副总裁，我看你平时怪忙的，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只是上司对下属的关系，但落到尹旷耳朵里却让他瞬间警铃大作。
在职场混迹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他真的很难不多想，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乾景资本已经有一位副总裁，又加设一位不是来分他的权吗？
“云董，我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一旁的胡贤差点把脸埋进那碗艇仔粥里，当起了透明人。
云野闻言，知道尹旷误会了，干脆将计就计板起了脸。
“你有一点让我很不满意。”
“您说，我一定改。”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凡事亲力亲为。
公司做得那么大，业务越来越多，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公司去年体验，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
筋膜炎，胃病，按照这种情况下去，你可能坚持不到正常退休。
所以我想着给你再安排一个副总，帮你分担一些，你别想歪。”
尹旷心里暖暖的。
“既然是云董的好意，我没意见。”
“好，加设一位副总，就这么定了。
还有一件事，眼下顶峰汽车上市在即，海外工厂敲定了吗？
汰国政府那边什么反应？”
年初顶峰汽车就派人和汰国政府接触过。
有印尼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顶峰汽车和汰国政府的合作要谨慎得多。
当然，进度肯定就要慢一些。
“汰国政府的态度还不错，比印尼方面诚恳得多，开出的条件也很丰厚。
考察团队正在实地考察，综合评估。”
想到太过泛滥的人口买卖问题，云野叮嘱道：“切记要重视安保问题，集团多给他们派一些保镖。”
尹旷忽然想起了在印尼的经历，那种无力感记忆犹戏。
“明白！”
……
2020年，这是云野重生的第6个年头。
旗下产业蓬勃发展，事业列车一路狂飙。
年初至今挑战与失利并存，好在他经受住了考验。
柳暗花明又一村。
虽然深蓝起源的第一次轨道级火箭发射实验失败，但最重要的福非替尼成功上市可。
乾景资本扳回了一局。
当然这只是上半局，还有下半局。
下半局专门为恒睿医药准备。
对孙旸来说，5月无疑是非常难熬的一个月。
资金短缺问题愈演愈烈，供货商、银行不停催款，医药纠纷频发。
面临十几起官司，负面舆论缠身。
俨然一幅江河日下的景象，哪有一点药企巨头的模样？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不需要我教你们吧。
没有恒睿帮你们顶住压力，你们现在能活得那么逍遥？”孙旸大声控诉，仿佛要发泄受到的所有霉运。
会议桌上的其它医药巨头代表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一个个端坐在座位上，和义愤填膺的孙旸形成了鲜明对比。
人性都是自私的， 他们才不会同情恒睿的遭遇。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但是唇亡齿寒这四个字还是让不少人脸色微变。
孙旸很清楚这群同行的心理，所以切入点也找得很准。
没有一味地卖惨，试图唤起他人的同情，而是重点强调云野以及蒙生医药的威胁。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云野现在能把肺癌靶向药整出来，那肝癌、胃癌、结直肠癌、食管癌、前列腺癌、膀胱癌、胰腺癌、淋巴瘤、脑瘤还会远吗？
从技术层面来说，你们觉得没这种可能吗？
假如恒睿倒下，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恒睿。
眼下帮我们恒睿一把，也是在帮你们自己！！！
具体怎么选择，你们看着吧。
我了不起公司倒闭，靠变卖财产还清债务后，依然能当个富家翁度过余生。
至于云野这个劲敌，你们自求多福吧。”
说完，孙旸闭上嘴不再言语，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他在赌，因为他真的很需要现金度过难关。
银行不肯借，眼下只能找这些人借。
要是还借不到，那他就只能壮士断腕，变卖资产求生。
现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左手边第一位长相儒雅的男人啧了咂嘴，脸上写满了为难。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孙老哥这句话说得在理，一个福非替尼就把咱们折腾得够呛，我真怕云野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恒睿也是因为因为大家才陷入了财政危机，咱们要是见死不救未免也太不讲究了些。
这样吧，咱们凑一凑，让孙老哥喘口气。”
孙旸眼睛一亮，很是期待。
余下众人相继表态。
“既然如此，我借5000万。
孙懂别嫌少，福非替尼上市，咱们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是啊，都困难，我借钱8000万。”
“3000万。”
……
一众医药巨头凑了凑，最终借了8亿给孙旸。
以他们的身份和实力，那么多人凑出8亿来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雷声大雨点小。
8亿根本不够，孙旸本来想着今天最少能借到15亿来着。
没想到只将将借到了一半，真令人失望啊。
想起自己为了借钱而低声下气，孙旸就憋屈得厉害，感觉真心喂了狗。
干！！！
从恒睿5月份下半旬的表现来看，8亿的确不够用。
这8亿中大部分都用于偿还供应商货款和银行历史贷款。
剩下两亿用于恒睿公司运营以及危机公关。
两亿捉襟见肘，根本不够用。
历史上所有帝国的崩溃都源自经济崩溃。
孙旸也面临这个问题。
就好像坐在一艘漏水的破船上，可他手上的木板却不够用。
截止5月26号为止，恒睿的股价蒸发了百分之20，市值蒸发了约600亿！
更让孙旸恐惧的是，下跌的势头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