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监牢的审问室,凌齐道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被带到这个地方来。
他盯着坐在审问桌后面的姚煦,愤愤不平道:“姚煦,你别忘了我娘是谁,她可是阮家的侄女,是贵妃娘娘的表妹,你这样对我,阮家、娘娘和齐王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姚煦面对嚣张的凌齐,冷声道:“我倒要看看阮家怎么不给我好果子吃。”
这时,有一大理寺的衙差进来,对姚煦禀告道:“大人,我们听你的,继续将望山别院翻了个遍,果然在花园里找到了两具年轻女子的尸体,已经找了李家茶楼和张家绣坊的人来认尸,的确是他们家的女儿。”
这话听得凌齐一愣,喃喃道:“你说你们在我的别院找到了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
姚煦看着凌齐,道:“除了欺辱阿妍姑娘,你还掳走了两名良家女子,奸杀后埋尸别院,凌二公子,我看这大理寺的监牢,你是进得来出不去了。”
凌齐慌忙摇头道:“这不可能!我没有杀人!”忽然想起什么来,忙说道:“不是我!就算你们是从我的别院里翻出来的尸体,人也不是我杀的!那两个女子不是我杀的!是张远,一定是他!他跟我借用过两次别院,我的药也是他给我的!你们找他去!还有元麒!他也有可能!他跟张远最常玩到一块,有时候根本没有带我,也是他教我如何给阿妍姑娘下药的。”
姚煦听了,眉头一沉,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还牵扯出二人来。
姚煦让人看好凌齐,出了审问室,到了自己的办公房中,韩临、秦祯、韩慎等人都在此处等着。
姚煦将从凌齐嘴里听到的禀告给了韩临。
韩临嗤笑道:“这可真是蛇鼠一窝了,这些京城纨绔,平日里就不学无术,如今竟然谋害起人命来了!他们既然敢做,就得敢当!姚煦,我命令你将张远、元麒二人也即刻捉拿归案!”
姚煦道:“是!”
秦祯与韩慎对视一眼,也没有想到这事背后居然还有人,亏得他们没有直接一刀杀了凌齐,否则岂不是放走了其他二人!
敢伤害阿妍的人,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半日过去,今日京城中又有了新的谈资,天子脚下,就是永远元不缺故事——市井街坊里说的都是翰林学士凌府,京兆尹张府,西平侯元府,这三家的公子在同一日被大理寺的公差给带走了。
自然带走的过程少不了一番对峙,凌府搬出了阮贵妃跟齐王,张家搬出了张太后跟皇上,西平侯府搬出了元妃娘娘跟宁王。
百姓们都忍不住夸奖大理寺丞姚大人“不畏权贵,当得起青天之名”,夸当朝太子“有明君之象,是大燕百姓之福”。
同一日,巍峨皇宫中也因此事好不热闹。
三家府上的公子被带走,放出话来的大佛自然要赶紧去拜一拜,求一求。
不过最早到达宫里的倒不是康氏,而是张远的老娘,京兆尹张庐的夫人于氏。
因张太后坐上太后之位后,也想给自己娘家女眷弄几个诰命,可那时她娘早已做了古,侄女年纪又太小,且并未出阁,只剩下了于氏一个合适的。
因此,这于氏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倒是得了个三品诰命,可以直接到宫门口递牌子,等张太后同意了,便可入宫求见。
寿康宫里,张太后高坐在宽大的明黄色榻椅上,头戴一顶凤凰千羽百花钿冠,脖子上挂着一鸽子蛋大小的碧绿翡翠宝石珍珠项链,听着座位下的于氏哭诉。
“姑母,您也是张家人,远儿可是我们张家唯一的男丁,他生下来时您还抱过他,他小时候多乖巧听话,你也是看见的,可那大理寺的人来,便说我们远儿奸杀了两名女子,还抬出了太子的口谕来,老爷爷不敢阻拦,他们便硬把远儿给带走了!您可要给我们远儿做主啊!”
张太后手掌在椅子宽大的扶手上一拍,怒道:“太子是越发地出息了,拿人都拿到我张家头上来了!”
听着于氏呜呜咽咽的,揉了揉额头,挥挥手道:“好了,你也别哭了,哭得我头疼,这是多大个事,有我在,还能让远儿出事?”
于氏得了这话,心里定了下来,用手绢擦干了眼泪,道:“远儿有您这个姑婆,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太后听了这话,很是受用,他们张家,可不是靠着她,靠着她的峥儿,如今都飞黄腾达了么,她可是张家的大功臣。
同一时间,琉璃宫中也没好到哪里去。
孙氏坐在下首,边哭边对上面穿着艳丽宫装的元妃说道:“娘娘,若只是大理寺的人来,我们倒是敢拦,可他们说遵的是太子的口谕,你二哥哥哪里敢阻?只能先让他们把人带走了,着娘带我赶紧进宫来求娘娘给拿个主意。”
元老夫人身为二品诰命,入宫也比较容易。
孙氏话落,她也哭着对元妃说道:“玉儿,如今麒哥儿已入了国子监读书,比往日规矩了不少,说他奸杀少女,这这怎么可能呢?咱们元家自开祠堂以来,就没有出过这样的不孝子孙,这大理寺的人定是搞错了!”
元妃沉思片刻,道:“娘,嫂子,你们放心,若是麒哥儿没做这事,大理寺也不会胡乱判案,我会让宁王去大理寺盯着。”
元老夫人跟孙氏这才止住了哭声。
而那康氏,凌齐被带走以后,她也想立马进宫找阮贵妃,可她身无诰命,只好先回了康家,拉上自己老娘康阮氏,再去了阮家,找上了阮贵妃的亲娘,康阮氏的嫂子黄氏,靠着黄氏的诰命,才带着一行人入了宫。
阮贵妃看着哭得满面妆容都花了的康氏道:“表妹,我向来就说,孩儿不可宠溺,不可娇惯,若是你平时对齐哥儿严厉些,何至于今日让他摊上牢狱之灾?”
她这个表侄儿,自小被她表妹宠溺坏了,如今要功名无功名,要钱财无钱财,半点忙也帮不上自己的伽儿,倒是知道惹祸,还到宫里来找她善后,真是说是亲戚都嫌丢脸!
康氏哭道:“娘娘,话是这样说,可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做娘的真舍得不宠不惯的?便是齐王有了什么错处,难道娘娘在皇上跟前不是帮忙藏着掩盖过去的?不也是怕罚在儿身疼在母心么?”
阮贵妃听了这话,便有些不高兴,心里轻嗤:“你的齐哥儿怎么能与我的伽儿比?”
康阮氏看出了阮贵妃的不快,立马说道:“娘娘,不管怎么说,齐哥儿总归是你的表侄,你就看在姑姑的面上,帮他一次,将来凌家定是以齐王马首是瞻。”
康氏听了,忙点头道:“娘娘,只要娘娘能救齐儿,我凌家以后定以齐王马首是瞻。”
若翰林学士府能站在伽儿这边,倒是能给伽儿一些助益。
阮黄氏与阮贵妃对视了一眼,对康阮氏说道:“姐姐,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齐哥儿出事,咱们作为亲戚,有能力帮一把还能干看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