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歌扫了眼，略过方池，在纪宴和李颐的名字上犹豫一瞬，立即拨通纪宴的通讯号，响了不过三秒，通讯接通。
她边将通讯窗口缩小，边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指下拉热点新闻，查看更多讯息，边开口询问纪宴。
“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
手指下滑时，新的言论出现，余歌的话戛然而止，定定地看着，而后手指迅速下拉，浏览起来。
纪宴听到余歌那边没了声音，只当余歌被吓到了，或者还在生气地查看，不愿说话，因此轻笑一声，主动解释道。
“我是为了……”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
余歌扫了眼宋静深的言论，继而看到下面的言论，缓声道：
“是想把水搅浑吧。”
“越多人下场，我越清白，那句话的可信度就越低。”
纪宴怔忪一瞬，毫不意外的笑了。
反应真敏锐啊，那么她看到了他的忠心，和宋静深的不忠了吗？
宋静深既然公开了，那肯定走不下去了吧，他这样出来力挽狂澜的人，有没有资格讨到一点奖励呢？
好想、好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好想现在回去啊……
越想，纪宴笑得越开怀。
他难以克制地摘下金丝眼镜，单手将额前垂落的黑发梳向脑后的同时，仰头望向昏黄摇晃的灯，又是禁不住地发颤和疯笑。
“别让我觉得你真的疯了。”
冷酷不耐的嗓音传来，迷蒙渴切的蓝眸晃向光屏，喑哑声线传出：
“就是这样，我只是——”
只是太高兴了。
从那些政策思想，到如今一个举动猜到对方的意图，这一切说明，他们才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爱情里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呢。
是吧宋静深。
“我断……”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想搅浑这摊水。”
得到纪宴肯定回复，余歌安静地下滑光屏，定定地看着上面的多条言论。
除了他们几人的以外，还有很多条。
[林书鸢]
[日安，向各位介绍，这是我的女友@余歌。]
[荀宜光]
[日安，向各位介绍，这是我的女友@余歌。]
[沈颜]
[日安，向各位介绍，这是我的女友@余歌。]
[方叙兰]
[日安，向各位介绍，这是我的女友@余歌。]
纪宴能说服方叙兰也是厉害。
但是，还不够，还不行。
余歌垂眸下拉，看到几条评论。
[不是吧不是吧，怎么林家和方家两位继承人也加入啊？她们不是同性吗?]
[同性怎么了？同性不能有爱？]
[回楼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也许几位继承人口中的“女友”是指女性朋友，而不是女朋友，要不然余歌这样爆出来，根本不可能不被打压啊，毕竟她只是一个平民。]
[我也觉得不是女朋友，虽然余女士很优秀是我的榜样，但也不可能真的全部征服这些人，让他们来圆场吧？]
余歌顿了顿。
还不够。
她接着下拉评论。
[这是不是说明，余歌优秀到能和这些继承人平起平坐了？能这样公开开玩笑，关系一定很好！]
[我倒觉得，这说不定又是上面那些人搞出来的，像直播一样的宣传计划……]
[啊？不是真的啊，我好磕瑾瑜cp啊qAq]
[你家cp正主都提醒你注意食品健康了，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自己！]
余歌忽略过后面两条评论，轻叹了一声。
不够啊。
无论是水浑的程度，还是民众的心智开启，都不够。
纪宴那边听到余歌的叹息，眉心皱起：“怎么了？”
他有些不安，是他做错了吗？
余歌没有夸他。
“没什么，但是这种程度还不够——”
余歌顿了顿，声音含笑，轻轻道:“阿宴，还不够。”
能自觉护主的好勾勾都该奖励。
那亲密的称呼瞬间如电流，从耳道直直刺激到纪宴的大脑皮层，灵魂仿佛在发抖，呼吸立刻停滞，兴奋愉悦的艳红从耳朵蔓延全身。
灵魂的颤栗蔓延到面上，他的唇角扯开极大的笑，眼睫疯狂颤抖，激动的泪珠滚落，似哭似笑，声线也在颤抖。
“余、你……你刚刚……”
“但是，阿宴，这样不够。”余歌不想听他又发疯，直接打断他，“你有下一步的计划吗？”
“还有一些贵族没发，我让他们晚点发。”纪宴极其乖顺地和盘托出。
余歌笑了笑，赞许道：“好主意，你准备让他们发什么？”
“转发我们的言论。”
说到这，纪宴敏锐察觉到余歌隐含的意思：“是要改变吗？”
“是的。”
余歌垂眼，缓缓道：“言论不要改，照例让他们发，但让他们圈出自己的朋友，女性朋友、或者男性朋友。”
“发之前，让其中几个加上这句话。”
“我也跟着几位一起玩一玩，类似这样的意思。”
这样水才会更浑。
话音定下，纪宴缓缓睁大眼睛。
余歌无视了那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接着道：
“贵族转发完后，让平民也加入。”
让所有人加入这场狂欢，让这句话彻底娱乐化、泛众化，成为一个群众的游戏后，无论第一个发的人——宋静深是什么意思，都不再特殊。
不接受他公布恋情的人会认为是个游戏，接受的人也不会影响到她。
宋静深想拿捏她，做梦。
“还有，你手续费的事情没还没宣布吧。”余歌垂眼从容道，“准备一下，我会让你回来，差不多的时候，你宣布这个政策。”
“到那时，这种切身利益的事情一出，没人会在意前面的那场闹剧游戏了。”
用新闻压新闻，这是公关屡见不鲜的手段了。
而且，这也不是某某的负面新闻，到最后只会是一场游戏，一场宣传计划。
在群众情绪最高点时，宣布政策，能获得最多的关注，对纪宴的仕途也有益，同时增强可信度。
也增强宋静深等人所发的言论，只是一个宣传计划的可信度。
和纪宴交代完后，余歌垂眸看着通讯器，找到方池的通讯，冷静想好措辞。
这件事看似劣势，但利用好了，其实也是一个极大的跳板。
借着宋静深几人的名声，一举扩大知名度，这样一闹，没几个人不认识她了。
但还不够啊，只是民众的还不够，贵族间的，她也要。
想好措辞后，余歌拨通方池的通讯。
不一会，常驻在上州大学外的方家车辆驶入，余歌上了车，给方议员发了一条请见的预约讯息。
被拒绝了。
余歌转而给方池又发了一条讯息。
车辆缓缓启动，驶出绿荫环绕、鲜花夺艳的园林。
目的：日冕大厦，方议员办公处。
车辆不多时驶到日冕大厦，停下，车门打开，清润纯美的少年站在门外，扶着车门躬腰，一张微颦眉心的柔白面庞探入。
“母亲不是很开心。”
方池有些担忧地望着余歌。
余歌眉眼舒展，不见丝毫的忧虑，赞许道：“你回复的那条评论很好。”
那条评论正好和纪宴的意图圆起来，果然，不管从不从政，这些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子弟没几个蠢的。
对比刚才所看到的平民思想高度，这种稀烂畸形的世界直接毁灭好了。
余歌冷静地下了车，丝毫看不出脑海中思量的念头，从容镇定地笃定道：
“见了我以后，方议员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