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人意
“渺小……”
“何必执着于浩大。”
“渺小，本就是常态，是大多数。”
“同样的，渴望不同也是常态。”
“欲望与理想。”
“超越他人，超越自己，由渺小成就浩大。”
“这些，不都一样。”
“归根结底，所有人都不会满足于现状。”
“当然，想要变得更好，没错。”
“可，如果非要划分，总会有大多数平凡者来衬托不凡。”
“如果没有渺小的衬托，浩大又如何体现？”
最开始，杜白似乎在呢喃自语，像是在梦呓，模糊不清，可越是往后，他的声音越是清晰。
在这片本质天地间也开始变得愈发浩大起来。
“我们没有什么不同。”
“所有人都没有什么不同。”
“所谓的追求，也没有多么高尚脱俗。”
“你们要成就浩大，你们本身不凡，你们本就是无数渺小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当然，你们不满足，这也正常，谁都不会安于现状。”
“可……”
“你们有着追求理想的资格。”
“你们足够强大，有着实现目标的能力，与希望。”
“但，所谓追求，并非只有强者才能拥有。”
在这片虚幻的本质天地间。
杜白竟逐渐凝聚出身躯，虽有些虚幻，却是那么的挺拔，像是高山。
他不仅是在与九大天神对话。
更是在直面这片天地，与天道对话。
“这样的力量……”
九大天神不禁的有些诧异，居然能在虚幻的本源天地凝聚身躯？
凭借现在打不打杜白根本不可能！
这绝不仅仅只是他一人的力量！
“原来如此……”
也不过须臾，已逐渐合一的九大天神便明白了杜白力量的来源。
而此刻杜白的身躯愈发浩大，虚幻的脸庞古井无波，宝相庄严，已是像神多过像人。
那声音，响彻天地，却又平淡如轻语的声音，好似溪水般潺潺流淌，连绵不绝。
“弱者，渺小者，无数的平庸者。”
“占据着这世界大多数的普通人。”
“他们也同样有着追求理想的权力。”
“他们很弱小，也不一定有着足够的坚持来实现自身的追求。”
“但，起码他们会存着一份信念。”
“那些绝大多数的渺小者，他们的个体或许微不足道，可无数个个体汇聚。”
“无数人的意志叠加，便是人意。”
“足以抗衡天意的人意。”
“而他们想要的……”
“很简单。”
“谁又不想成就伟大，成就浩大？”
“但，浩大的代价必然是无数渺小的衬托。”
“对于渺小者而言，既然无法成为浩大。”
“那就，不需要浩大。”
此话一出，整片虚幻的本质天地突然剧烈的动荡了起来。
无数金色的光点不知从何而来，迅速升起，在这片天地间流窜，就如一道道闪电划过云幕，令整片云海动荡不堪。
九大天神足够强大，又以九位一体，才形成了如今抗衡虚弱天意的局面。
而凭借杜白今生的的力量，他其实根本没有参与这场特殊大战的资格。
天意对九大天神意志。
这是一场极为特殊的意志层次争锋，神性与天意的争锋。
而杜白即使到达了神境相比起九位一体的天神意志与浩然天意，他依旧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但此刻，不同了。
杜白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
一个杜白或许微不足道。
可当无数个微不足道的意志汇聚在一起时。
当无数渺小汇聚，联合。
亦可成就浩大。
不需要谁去蜕变，只是无数意志的融合，叠加。
再渺小的事物，只要数量足够多，即使只是堆积，也将变得足够庞大。
此刻。
局势陡然逆转。
神性与天意的争斗本就在僵持之中，双方相互消耗倾轧，局势如火如荼，局势难明。
这本该是天道与神道的争锋。
但此刻，异军突起的人道在顷刻间占据了上风。
天与神皆是高高在上，皆是立于众生之上。
但世界中，大多数的永远是那些渺小而又平凡，毫不起眼的存在。
无数渺小的汇聚，便可与浩瀚抗衡。
当然，如果是正常情况，也只是抗衡。
也只是负隅顽抗，最终还是会被那些真正浩大的事物粉碎。
质量的差距，绝对层次的差距，不是数量能轻易抹平的。
不过现在的局势却是不同。
天道未醒，力量虚弱。
神道虽盛，蛰伏良久，但却被天道牵制了太多力量，他们本身也就只做好了对付天道的准备。
人，本该是渺小的……
人意汇聚，这确实是一份不容忽略的力量。
但，在现今的局势中，应该也很难影响大局吧？
九大天神图谋已久，怎么会没考虑过各种各样的情况。
即使其中的蛾已并不愿随其他存在一同追寻他们最开始的同一目标。
但随着九大天神的融合，形成九位一体的格局，他今生的意志已经不再重要。
他们不会有任何内耗，唯一需要戒备的只有外界的变数。
只是人意汇聚的力量冲刷，本该是影响不了大局的。
无数人意的汇聚，虽然浩大，却太过杂乱。
人心总是难测的。
每个人的意志都会随想法而改变。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真的让所有人为了某个高尚的目标而共同努力，这不现实。
但，杜白借用的不是人意，不需要他们高尚的意志，不需要他们有多么坚定的理想。
他要的力量恰巧是人们那根深蒂固的劣性根。
自私。
我无法得到，那就谁都别得到。
我可以受苦，但你也别想好过。
毋庸置疑，自私，就是众生的本性。
所谓的伦理道德，所谓的高尚奉献，其实都只是为了掩盖人性的恶。
抛开那些冠冕堂皇且无意义的东西。
自私，便是本性。
高尚的意志或许会偏移。
而，本性难移。
“我不理解。”
本质天地间，三股特殊的力量在交锋。
争夺着世界本源的控制权。
天，神，人。
天与神浩瀚无垠犹如天空与星海，高高在上。
而人，渺小。
就如夜幕下的荧光，微不足道。
但此刻，天地间，荧光无处不在。
无数微不足道的荧光汇聚，并不比星海来的暗淡。
甚至那点点微不足道的荧光已侵入那浩大的云海与星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