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瑜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她本来也没亲戚要走。
江明顺冬至节前寄出去的礼到现在也没有回信，他便也死了这份心，只当作自己亲缘少罢了。
吃了午饭，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孩子。
孩子们拜年是不分亲戚的，凡是村里人，只要有孩子上门来，都会拿些点心做招待，也是讨个人气旺的好兆头的意思。
很快便到了初二。
江永生和杨氏的三个女儿都回娘家来拜年了。
难得这么齐全，江永生便想着干脆叫了江明顺一起过来吃个饭。
江明辉自告奋勇领了这个差事。
江明顺听了也没多犹豫便答应了，正月里到自家亲大伯家吃顿饭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人家都已经这样来叫了，那就更不好拒绝了。
白氏对那一家人，包括那三姐妹，全都没什么好感，便借口儿子太小了不好出去吹冷风拒绝了。
江明顺带着江锦瑜一起去了老宅。
老宅里今天实在是热闹极了，十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江锦瑜刚随他爹进去就差点被撞个大马趴，好在他们瞧见江明顺后都自觉停了下来，七嘴八舌地叫着大伯、舅舅。
江永生听见外面的声音，从屋里迎了出来。
他左右看了看，见只有江明顺和江锦瑜，也没有多问，拉着他就朝里面走：“你大姐夫和妹夫都在里面，你去同他们好好喝几杯。”
杨氏则招呼了江锦瑜过去：“鱼娘，你来这边，你几个姑姑可是想你好久了。”
江锦瑜也没拒绝，慢腾腾地跟着她过去。
已经第二次了，江锦瑜心里实在疑惑得紧，昨天来拜年时也是一样，她这大奶奶突然就对她热情起来了，总不能是远香近臭，突然想开了吧？
“这是你二姑，你还记得不？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咧！”杨氏热情地把江锦瑜拉到一个清瘦的中年女人面前。
江锦瑜：“……”
哪个正常小孩儿会记得一个在在自己几个月的时候抱过自己的人啊。
她露出极其官方的尬笑：“二姑新年好。”
虽然没见过几面，但她还是知道这是江永生和杨氏的二闺女，名叫江云桂的。
江云桂上下打量一眼面前的女孩儿，目光在她身上的衣裳上稍稍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
她语气和蔼地拉过江锦瑜：“你是鱼娘吧？果真是长得极好的。”
江锦瑜僵硬地点点头，她想把手抽出来，江云桂却一直拉着她的手，还在她掌心摸索了几下。
这让她毛骨悚然，下意识地用力一抽。
江云桂脸上表情有些不悦，想张口说些什么。
“鱼娘，你去找你锦荷姐他们玩去吧。”杨氏打断了江云桂即将出口的话，推了推江锦瑜，让她去院子里。
江锦瑜正打算找借口走呢，眼下有了送上门来的台阶，她立时就顺着杨氏的话出去了。
待江锦瑜出了门走远后，杨氏这才压低声音道：“几十岁的人了，你怎的还是这样冲动？”
江云桂不服气：“我是她长辈，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那样甩开我吧？况且娘你不是说了，要将她许给我家韬儿，我这……”
“嘘，”杨氏一把捂住她的嘴：“小点声吧祖宗，你这话要是让江明顺听见了，你看他同你有完没完！”
“听见了又怎的，”江云桂扒开她娘的手，撇撇嘴：“难不成我儿子一个读书人，还配不上她一个乡下丫头啦？”
瞧着她这样不着调的样子，杨氏只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让你生了却不好好教，如今只能祸害自己了吧？
到底是自己闺女，又确实是她这做娘的亏待了她。
杨氏只能憋着气，掰开了揉碎了同江云桂道：“韬儿虽是读书人，却不过才进了几年学堂？往后还有多长的路要走？若是不娶个条件好的媳妇，光靠你一个女人能供出他来？”
“你自己想想，凭着你们老胡家的条件，还能找到比江明顺家财更多的人家？”
“先生都说了韬儿聪慧，假以时日必然会考上秀才，”江云桂心里虽认同她娘的话，嘴上却道：“到那时，多少好姑娘任我挑！”
杨氏冷笑：“怕只怕靠你自己，连束修都凑不出来。”
江云桂一听便立时一扭头，她用帕子捂住脸，语带哭腔：“若不是你给我找了个那样的短命鬼，我又怎的会似现在这样无依无靠、任人欺负。”
“如今连自己亲娘都看不起我！”
旁边的江云荷朝小妹使眼色，江云蕾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同大姐一起上前安慰。
她是真不愿意搅合进这些事，她就是回来拜个年，这些事于她又没好处，为什么要冒着得罪人的风险裹进来？
只是这屋子里到底是她亲娘、亲姐姐，她不管也得管。
杨氏实在要被这个正月里就来家里哭闹的闺女气死了，若不是瞧着她男人去了三年都没回来，她定是要把这不晓事的女儿赶出去。
心里暗骂几句儿女都是孽障。
杨氏憋着气，语气和缓了不少：“行了，别哭了，再把你爹招进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江云桂一僵，抽噎声慢慢停下来，不知是因着得了梯子往下爬，还是实在怕她爹给她赶走。
“云荷，你去打点水过来给你二妹擦擦脸，”杨氏揉揉额头：“左右韬儿和鱼娘都还小，慢慢来吧，今儿先好好吃顿饭。”
江锦瑜可不知道自己已经遭人惦记上了，村里姑娘定亲是早，那也要到十岁上了，她根本就还没往这方面想过。
她出了屋子，还是没去找江锦荷。
本就不是很熟悉，更何况她同毛孩子们也没什么共同爱好，何必要硬凑在一起。
江锦瑜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她爹。
进了正屋，里边一屋子男人，江锦瑜脸上带着笑意一路叫过去。
打完招呼，江锦瑜直接去她爹旁边坐下，打算看着她爹不要多喝酒。
屋子里除了江家几个兄弟外，还有江云荷的男人李吉、江云蕾的男人卢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