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呀,一个大男人,缘何就不能放过她呢?
李皓宇才瞧不见卿予的白眼,继续侃侃而谈。
“那时候,我不是真心想冷淡太子妃。一切皆事出有因。”
他气宇轩昂的玉面之上,掩饰不了满满的追悔自责。
一双看过来的眼眸,酝酿着无限深意。
“丽雅对我有大恩,我因辜负于她而心中有愧,最后还累她魂归于此。
丽雅身死,我的确陷入难以自拔的哀伤怀念中。那时的我,需要独处来抚慰伤痛,就常常以政事为借口,晚归或留宿书房,予儿总为此和朕吵闹纠缠。
我心里恼恨她不仅毫无温柔解语,还实则太过强势逼人。”
“当时还有个身不由己的因由,母后一心想让白子灵进太子府,我为了母后不迁怒于太子妃,也只能对她冷淡。”
“我伤害了阿予,让她痛苦难过,可是我也不好过,我是无心的。她为何一点也不懂我,还对他的夫君做出残忍之举。”
听了狗男人的辩白,卿予也实在忍不住在心里骂他一句“无耻”。
十年前的往事,至今思来,仍让人心有余悸。
他今日提起,用事出有因就能为自己脱罪吗?
她曾经痛极了,也怨极了,却终究还是独自吞咽下所有的孤寂愁索。
他至今也不知道,那时候的林卿予,爱极了她的夫君。
他至今也不知道,那个在人前一副坚忍不拔的姿态,内心却惶恐不安的女子,有多么害怕一个人度过永远瞧不到尽头的长夜。
每个幽深的夜里,她只能无声垂泪。默默吞咽无边的孤寂寒凉与心碎嫉妒。
清晨一个人,独眠人起合欢床。
她不明白,为何她深爱的夫君明明就在咫尺之隔的殿宇里,却给了她最深的冷漠和绝情。
她受不了。
于是,就不再忍受,
“太子妃,是朕最爱的发妻,她却忍心在朕生辰前五日提出和离。唉,什么和离,她就是不要朕了。她不要朕了,我全心全意爱着的女子,就这样弃我而去。”
李皓宇默默抹去眼睛的潮湿,而卿予很少见到眼前人这样颓败沮丧的模样。
而卿予瞧着他这般神色,再也装不了无赖,一颗心隐隐作痛,倏忽下沉。
却还兀自嘴硬着。
“看来这皇宫中的女子,被白贵妃领导,也拖累了智商。也和昔日的太子妃一样无用,留不住圣下的心,让不该在此出现的人,今日跑来这里耍酒疯。”
卿予长长叹息一声,往事让她怨忿,让她还是对狗皇帝忍不住出言讥讽。
那时候夫妻离心,李皓宇最惨的是,来自他父皇背刺的一刀。
那是最为致命的一刀,这无形的一刀,彻底割裂了两人之间一生一世的牵扯羁绊。
那些真相,事关亲人和爱人,鲜血淋漓,太过诛心。
“得江山,得林卿予。”
他的父皇,昔年的老皇帝说出了一番波云诡谲的真相。
和老皇帝交谈之后,这世上,再没有那个从不曾绝望和轻言放弃,愿意默默付出的人。
她终究还是个心胸狭窄的女子。
那一天,暴雨,划过的闪电,撕碎了她的骄纵和信任。
心死了,眼里的光芒也悉数黯淡了。在命运的拨弄下,两个人逃不掉分道扬镳的结局。
走到最后,是无尽的悲辛绝望。
作为林府的小姐,她至死也清白骄傲,却因为一个人,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做出一番徒劳挣扎和太多不体面的纠缠。
就算后来误会澄清,可时不我待。
“哼,有些人,朕不认为她留不住夫君的心,而是一向自负骄傲,情冷心硬,才导致伤人自伤。”
而李皓宇不甘心被怼,心里也不满。
于是出言讥讽她,这惹得卿予恼怒至极,很想让他滚出去。
可狗男人无视她拉长了的一张脸,继续说——
“那一日,我让韩克奉去请太子妃。是谁非说要陪我饮酒?我倒要瞧瞧这小女子灌我酒是何意。我初始时还心里高兴,以为她是为了和我冰释前嫌,学士大人,你可知道我当时心里添了多少慰籍?”
狗皇帝看着她,如个小女子般委屈哀怨,眼里带着无尽控诉和谴责。
“太子妃在我身边哭泣了一夜。我更是心软,心疼。我想着她既然都已经伏小,那我明日哄哄她,我们夫妻两个,总能恩爱如初。”
“那段时间疲累至极,在她身边,终可以一夜睡的安稳。”
他诉说往事,指责那时的卿予只顾着悲哀妒忌撒泼,却忘记了好好关心照顾他。
卿予心下凄然,一时间不敢再如刚才那般坦然的看向他。
“翌日天明,军务紧急,我先离开。回来后,书房摆着太子妃假托我言辞写下的休书。原来她灌我酒,谋划的却是休夫。如此蓄谋,甚是诛心。”
“学士大人,你向来聪慧,请问太子妃如此,让我如何自处?
朕之一生,向来骄傲顺遂,如何能忍受被爱人放弃?朕在太子妃心里,难道就真的罪不可赦吗?”
李皓宇往前一步,杵在她面前,目光烁烁,非逼着她直视于他。
龙涎香混着淡淡酒气,不饮酒,他今日也不得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