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蝼蚁的想法和感受，他怎么可能去探究。
“本侯需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来安抚你们柳家一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母留子。”
他可真是毫不留情的将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局面彻底撕裂开了。
也让她看到了她之前是有多么愚蠢。
明明前世已经吃够了亏，可是重生回来之后，却还是对他抱有希望。
即使，这个心思她自己也羞于承认。
“那为什么现在又改变了想法呢？”柳心涵语气讥讽。
“珠珠太心善了。”定阳侯苦恼的皱眉，“本侯的做法太无情，珠珠她知道了，会害怕本侯的。”
心善？
柳心涵冷笑。
他们可真是郎情妾意，丝毫不将她放在眼中。
“和离可以，但我的孩子，我要带走。”柳心涵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同定阳侯谈条件。
“行，本侯可以答应你。”定阳侯没有丝毫勉强。
柳心涵心头满是悲哀。
他之前要去母留子还可以说他对孩子还有一点感情，可是现在……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从头到尾，不管是她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罢了。
什么血脉亲情，夫妻情分，他怎么可能在乎。
只有她自己，死过一次仍旧执迷不悟，抓着这一点东西不放，将自己困死在了这定阳侯府。
现在想来，她就是这世上最蠢的女人。
上辈子她被敲骨吸髓是她活该。
两人和离的动作很快，不过三天，柳心涵就打算搬离侯府了。
不过在她离开之前，她要求见珠珠一面。
珠珠这边答应了。
柳心涵住的院子基本已经搬空了，往日里还算富丽堂皇的地方无端端的带上了一股空旷的寂寥。
就像柳心涵现在的心境。
“夫人。”珠珠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柳心涵回身，看向珠珠：“你来了，坐下吧！”她的目光落在珠珠身上，良久，突然惨然一笑。
“往我平日里还觉得他就算对我没有夫妻情分，但在物质上总算没有亏待我。可是同你现在比起来，往日的我真的是一个跳梁小丑。”
珠珠不管是身上穿的，还是头上戴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一看就是用心精挑细选，才能送到她手上的好东西。
跟她用的那些敷衍的大众货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珠珠沉默，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夫人见我，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些吧！”
“自然不是。”柳心涵摇头。
她目光锁定在了珠珠脸上，半晌，开口道：“你真的很漂亮，平日里读书时，读到绝色美人，总是想象不来。可是见了你，却仿佛明白了什么。可是奇怪的是……”
这样一个美人，为什么她上辈子却毫无印象呢？
也不能说没有印象，上辈子的珠珠长什么样她其实已经记不得了。但想来定然不是现在的模样的，不然她不可能没有丝毫印象了。
而且，这辈子虽然有她的改变，但同上辈子也相差太多了。
毕竟，她想象不来定阳侯会这样迷恋一个女人。
而这一切的不同，全都在珠珠身上。
“你究竟是谁？”柳心涵一时都迷茫了。
珠珠不解：“夫人，这是何意？”
“你不是你。”柳心涵神色激动，“你不该长这样的。你能明白吗？”
珠珠摇头：“夫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是真的不懂，疑惑的样子也是那么的真实。
柳心涵一时愣住了。
良久，她突然苦笑一声：“我明白了。或许，当我重活一世时，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只有我还执着在这些过往迷障中不得解脱。错了，一切都错了。”
“夫人，你还好吗？”珠珠神色担忧。
柳心涵摇头。
想到什么，她又再次看向珠珠：“如果，之前我没有冷眼旁观，而是劝侯爷收下你们四人。你没有为了活下去嫁给侯爷的侍卫，你顺利的成为了侯爷的通房。那么……”
她的神色异常认真：“你会为了争宠而陷害我吗？比如，让我流产，让我失去生育能力？”
“当然不会。”珠珠脸色微白，她不适的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对孕妇出手。”珠珠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很多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
她可以利用男人，也会反击对她出手的坏人，但她绝不会毫无底线的对一个孕妇出手。
“这么长时间，夫人难道还看不透吗？我如果真的会害你失去孩子，那么夫人觉得，我还会反对侯爷去母留子的想法吗？以侯爷对我的迷恋，我大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甚至，因为夫人之前对我的恶意，出手报复夫人。”
“可我没有这么做不是吗？君子论迹不论心，想来，我怎么也不可能是夫人设想的那样的人吧！”
是啊！
她本可以，但她没有那样做。
这一刻，柳心涵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卑劣。
重生之后她戾气难消，她想报复，可她欺软怕硬。于是她将所有仇恨都倾泻在了她们四人身上，她亲眼看着那三个通房惨死，却也不愿意放过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珠珠。
是她自己，亲手将自己困在了难以消解的仇恨当中。
“对不起。”柳心涵艰难开口，“之前，是我错了。”她这句话没头没尾，但珠珠却似懂非懂的仿佛明白了什么。
柳心涵离开定阳侯府的当天，就产下了一个男婴。
但可能是因为孕期调养的不好的缘故，产后她的身体异常虚弱。
……
时间一晃而过。
十年间，大周天下几乎只认摄政王而不认皇家。
甚至摄政王薛世棕为继妻所出长女请封女世子一事，也没有受到多少阻力。
只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对于薛世棕来说，整个天下都不能同他夫人的一个笑颜相提并论。
到了第十年，薛世棕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
书房内，他目光沉沉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卫无风。
良久，冷见山走了进来。
他手上拿着一张人皮面具，那面具赫然正是薛世棕的模样。
“试试吧！”薛世棕目光沉沉。
卫无风不语，沉默的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上脸之后，他整个人也气质大变，同面前嫉恨看着他的正主别无二致。
“影卫影卫，果然，最像正主的，就是影子。”薛世棕看向窗外，低低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