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艾自幼便失去了父母，得亏有个大他一轮的姐姐和他相依为命。
长姐如母，姐弟俩如同两株野草在这世间生根发芽。
王晨认识秦小艾的时候，事业已经有了丁点起色。
看着不屈不挠努力生活的秦小艾，王晨起了同情心，起了敬佩心。
起初只是想帮着秦小艾谋个可以赚点零花钱的事做做，结果误打误撞的从宿舍开设小卖部一步步做到了在学校里做外卖配送。
外卖配送事业大有前景的时候，秦小艾被一个女人迷了心窍，卖了手中所持的外卖公司股份，导致王晨不得不放弃了这一块蛋糕。
王晨知道是有幕后黑手看上这个行业的前景做了局，所以并没有去责怪秦小艾。
但秦小艾自己惭愧的就此退出了王晨的创业圈子，另谋出路。
许是阴差阳错，许是命运使然。
之后的秦小艾慢慢的接触到了数字货币，接触到了数字货币衍生出来的一些产业、项目。
被区块链技术给洗了脑的秦小艾将这个行业的前景安利给了王晨。
王晨当时手上钱还不算多，但本着留一笔不受监管的资金以作后路的想法，陆陆续续的转了秦小艾百多万让秦小艾转换成最稳定的大饼。
当时的秦小艾听圈内人说人生只要有1000个大饼就足矣。
于是王晨就买够了1000个。
然后百多万一路缩水至十多万。
得亏王晨在其他行业里进账颇丰，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王晨也就没再去关注这些。
但秦小艾撑不住，秦小艾起初同样将从王晨处赚得的资金投入了大饼内，并通过衍生项目挣钱，定投大饼。
只是区块链的不稳定性以及法律的不确定性让他的钱挣的并不是那么稳定，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大饼暴跌，秦小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钱被蒸发。
家底甚薄，身后无人的他最终承受不住压力，割肉离场。
割肉离场之后，许是觉得这样的路不是他能承受的，再加之实习的临近，毕业论文的压力，他就收敛了心思，存下了剩余的钱，一心对付起了学习。
王晨和后来的秦小艾联系的不多，他摊上天价违约金之后，的确有很多朋友倾囊相助，但也有更多知晓事情的同学朋友唯恐避之不及。
王晨不清楚秦小艾是不是属于唯恐避之不及的那一类，但事实是秦小艾的确没有联系过他。
所以秦小艾的这一通电话，让王晨着实有些诧异。
老实讲，现阶段的王晨哪怕看到有人打来电话也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但秦小艾这个在违约金事件里从未出现身影的哥们让王晨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了接听。
因为王晨觉得秦小艾不该是唯恐避之不及的那一类。
“晨哥，你还好吗？”
秦小艾关心的问候让王晨下意识的就想挂断电话。
出事以后至今，这样的话他听了成千上万遍，已经不愿意再听了。
好？能好到哪里去。
但想死没死成的经历到底是让王晨的心理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沉默了一会还是回应了秦小艾。
“死不了，什么事？”
“晨哥，对不起，这些年我不是要躲着你，是我确实帮不上你，毕业之后我过的很不好，我坐吃山空，花完了老本，现如今还倒欠了不少网贷...”
“秦小艾，你总不至于问我借钱吧？既然你说不是故意躲着我，那就证明你清楚的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既然知道，那你总知道我要赔偿的违约金是个什么天价吧？”
“不是，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己的债务我自己还能扛住，我现在又入行了，入行之后我才发现现在的大饼已经涨到了1万刀！晨哥，当初...当初你不是攒了1000个大饼吗？你可以翻身了！”
“秦小艾，大饼涨到10万刀都跟我没关系，我要赔1.5个亿，我卖房卖车，甚至连短裤卖了都不够赔，你觉得当初花了百来万买的大饼我会留着不卖？我也不怕告诉你，今天要不是选错了跳楼的地方，你这个电话打来我已经接不到了。”
“晨哥，哎，不卖就翻身了，哎...晨哥，你千万别想不开，晨哥，我现在重新入行，不说挣多少，至少温饱有余，前段时间我刚做了个项目，挣了也有好几个，本来打算还网贷的，现在我先转给你吧，你拿去用。”
“不用了，钱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晨哥，人活着总有希望的，晨哥，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能力东山再起的，我也相信我自己肯定能追随你的脚步，走到我们以前没有走到的更高处。晨哥，真的不要放弃。”
“小艾，行了，不用劝我了，我信命，既然一次没死成，短时间内我肯定不会再自寻死路，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晨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要不你来找我吧，我再穷都会供上你的吃喝的。”
“行了，挂了。”
王晨没有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社交软件上就收到了秦小艾转的一笔钱，不多。
附送留言，“晨哥，我现在威信上就这么一点，你先拿着用，等天亮之后我去银行给你多转点。”
王晨看了一眼，没有收，也没有拒绝。
24小时之后会自动退回，王晨也就懒得点这一下了。
秦小艾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秦小艾。
当初的王晨就是觉得秦小艾很像自己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助秦小艾。
一样的重感情，一样的努力，一样的爱别人胜过爱自己。
两个傻x。
挂了电话的王晨，在寂静无人的街头猖狂大笑。
宛若一个疯子。
1万刀的大饼。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个都没卖。
要不是秦小艾今天提起这回事，他早忘了还有这回事。
当初从百多万亏到十多万，王晨并没有当回事。
那时候正是事业一路突飞猛进的时候，好的时候一天进账就不止十几万，他没吃那么空去浪费精力关注这么虚无缥缈且不值几个钱的东西。
时间一久，他便忘了。
毕竟那时连交易所都没有。
其实18年那时候，王晨倒是听说过什么大饼迎来了牛市，只是那时候官司缠身，根本无暇去验证，再加之隔行如隔山，不是身在行业内，终归只是雾里看花。
后来没多久，国内便明文禁止了相关交易所，不懂科学上网根本就看不到相关信息，本就没当回事且确实几乎忘了这回事的王晨更是无从得知相关的消息了。
就连当初算是行业内人员的秦小艾，也是在重新入行之后才得知了消息。
王晨之所以对秦小艾撒了谎。
是因为实打实的讲，金钱一事对于算是“死”过一次的他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
他从来不是因为没钱了而求死。
虽然钱的确是造成他今天这个局面的原罪。
......
在街头马路上笑到几乎抽搐的王晨，并不是高兴又重新成了有钱人。
而是笑这傻逼老天爷，折腾的他痛不欲生。
1万刀又如何。
老子偏偏就不要了。
既然你老天爷这么玩我，老子偏偏要从今天开始重新做人。
做他妈的普通人。
老子倒要看看，在脱离省城圈子回到这几乎无人知道老子事迹的十八线家乡小县城里，老子做个普通人能经历什么！
如果老子能幸福过完这一生，那这钱，老子分文不取。
如果不能，那老子会享受的分文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