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召见朱载堉的诏书很快就下达了。皇帝召见一位宗室,是很不寻常的事情,大明的皇帝对于地方的藩王一般都是严加防范的,毕竟大明的藩王们不老实的也不少。作为皇帝,对于藩王应该是严加防范的。
但是郑王父子在朝野名声极好,群臣们也都很清楚,郑王父子只是脑子不好罢了,别的还好。他们父子二人都是精通音律、算学的,尤其是朱载堉,是宗室里难得的人才,朱载坖认为像朱载堉这种宗室还是有很大的用处的。
接到朱载坖的上谕之后,虽然朱载堉很不解,但是还是立即启程,赶赴京师。
到了京师之后,朱载坖第一时间召见了朱载堉,随同召见的还有严世蕃。
朱载堉行礼之后,朱载坖笑着说道:“堂兄不必多礼。”
按照辈分,朱载堉和朱载坖是同辈,不过朱载堉比朱载坖大,所以朱载坖叫声堂兄也是对的。
朱载堉赶紧说道:“陛下,礼不可废!”
朱载坖只是笑笑,严世蕃有些摸不着头脑,朱载坖召见宗室,自己陪同是什么意思。
朱载坖笑着说道:“朕闻堂兄精于音律、算学,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可否助朕一臂之力。”
朱载堉有些犹豫,他对朱载坖说道:“陛下,祖宗有明训啊。”
朱载坖摆摆手说道:“堂兄不必多虑,朕已经解除了宗藩的多项禁令,再说了,只是借重堂兄之才,堂兄不必多疑。”
之前朱载坖要召见朱载堉的时候,就引起了一阵轰动,不少官员认为召见一位亲王世子,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朱载坖根本不以为然,召见朱载堉只是一个开端,不仅朱载堉要常驻京师,郑王也要调来。
原因很简单,朱载坖要重振宗人府,本来大明是设置了宗人府管理宗室的,但是宗人府的职权早就被礼部所夺,现在仅仅是个空头衙门罢了,朱载坖要收拾这些藩王,宗人府将会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刀,而郑王这种很执拗的性格又刚好适合担任大宗正这一职务。
朱载坖和朱载堉聊了几句,便让严世蕃给朱载堉介绍文思院现在的情况,严世蕃这才明白,朱载坖准备给他安排这么一个大神来,不由得面露难色,但是也只得向朱载堉介绍文思院的现状。
文思院的现实情况就是,各种能工巧匠应有尽有,天下的各种材料也都可以调度,但是这些能工巧匠大多不怎么精通文墨、算学,他们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经验来做事,这显然不是朱载坖所希望的。
就拿最简单的度量衡来说吧,朱载坖从嘉靖年间就要求要统一度量衡,但是直到现在,朝廷各部之间的度量衡都无法统一,这是现在必须要解决。
朱载坖交给朱载堉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这个,带领文思院去统一朝廷各官署的度量衡,日后朝廷的所有度量衡都要有文思院制造,凡是与朝廷的度量衡不符的,皆以违制论处。
第二一个就是要研制一种简易机床,现在火铳生产最大的问题就是铳管的制造,这也是制约火铳产量的最大问题,十多年遵化铁厂也不过生产了八万余支火铳,远远无法满足大明军队的装备需求,朱载坖迫切要做的就是提高产量,进行标准化生产。
朱载坖还为朱载堉和严世蕃分了工,严世蕃负责管理,而有关技术上的事情由朱载堉负责,朱载坖随即下旨,以郑王世子朱载堉为宗人府少宗正、文思院副使。
朱载坖的诏书一下,震惊了整个朝堂,多少年了都没有宗室任职了,至于宗人府早就没有在官员认识中了,若不是朱载坖这次提起,很多官员都忘了大明还有这么一个衙门。
他们纷纷上疏给朱载坖,力陈不能留朱载堉在京师,原因很简单,官员们认为朱载堉是宗室,现在太子又小,不应该将其留在京师,恐有他变。臣子们想说什么,朱载坖很清楚,不过朱载坖认为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郑藩和朱载坖的关系实在是太远了,第一代郑王乃是仁宗皇帝之子,宣宗皇帝的弟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机会的。
而且现在内有李庭竹等人掌握京营,外有戚继光在蓟镇练兵,厂卫也都在朱载坖的掌握之中,朱载堉一个无兵无权的闲散世子,能干什么?再说了,为什么将朱载堉放到严世蕃那里,就是让小阁老看住他,朱载堉要是想和严世蕃玩心眼的话,那倒是一场好戏了。
不过该预防的还是要预防,既然准备留郑王父子在京师,还是要做好相应的准备,朱载坖给朱载堉父子在京师赐宅邸一座,同时命令厂卫选派精干人手潜伏在府内,全天候、无死角的监控郑王父子。
然后朱载坖正式下诏,以郑王朱厚烷为宗人府宗正,令其到京师供职,消息一出,连内阁都不同意朱载坖的这个命令,礼部更是坚决反对,因为宗人府的权力早就被礼部所侵夺,现在朱载坖任命郑王朱厚烷为宗正,无疑是在削弱礼部的权力,连一向不怎么发声的礼部尚书高仪这次都在朱载坖面前痛陈利害,认为朱载坖这是在破坏祖制。
朱载坖将阁臣和礼部尚书高仪叫来,拿出四川、山西等地督抚巡按等官员参奏藩王不法事的奏疏,沉声问道:“这些奏疏你们都看过了,内阁为什么没有拟票?礼部为什么没有处理?”
面对朱载坖的质问,一众大臣们有些无法,说个实话,地方官员和藩王们的矛盾是长期存在的,他们互相参劾也是常有的事情,朝廷一般都是和稀泥,毕竟藩王们再不受待见,也是龙子龙孙,不好得罪的。
但是这次朱载坖是铁了心要收拾这些藩王们了,他不等大臣们解释,直接说道:“太祖有明训,宗人府管理宗室,现在既然礼部管不好,郑王乃是朕的叔叔,贤明天下皆知,朕就让郑王管束这些宗室们,卿等不必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