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快上来了。柴崖斯文的吃相只维持了两秒钟，就端起碗开始扫荡。
江菱站在一边，无奈地忽略白猩猩一次又一次传递过来的眼神。
她知道白猩猩好奇，可是这层关系如果非必要，是她死都不能捅破的关系。
她本来就不是恋爱脑。
末世谈恋爱太计较成本与代价，这不是她一个人类能拿的起的。
你的便宜我能占就占，可是占得越多我就越渴望变强。
原因很简单，世界上很少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对方还是个偏执的末世生物。
她和柴崖从认识到现在时间不短了，可是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就连原本狡猾的重阳现在和自己都在一点点变得熟络，开始说起真话；
就算是见面的帝王，反而还要更加坦荡一些。
可是，眼前这个总是暗地里资助自己的天使投资人却很少表现出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的意愿。
飞得越高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摔得越惨，要说心无旁骛喜欢上一个算计过自己的人，抱歉，做不到。
哪怕现在没有代价，我只会担心他图谋的更长远更沉重，以至于我背负不起。
我会在保留退路的情况下利用你，也可以短暂风花雪月，可是我注定要向前看，而不是挂在你身上等着你带我走出这里。
虽然江菱嘴上说着钱钱钱，但是当柴崖真的把钱放在桌子上等着她拿的时候，她拒绝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是为你好，其实是圈套。
为什么没拿呢，因为她来的时候规则上面清楚的写着:
报酬请不要直接向管理层索取，那会降低你的生还概率，请找到正确的生物领取。
虽然她和柴崖有过深层次的羁绊，但是还是自己最靠谱。
柴崖眼神暗了一瞬，随即神色如常地把钱收起来:“你不要那就算了，也不是我吃亏。”
“我想斗胆问一句，这个餐厅厨师的工资是谁在发啊？”虽然江菱这话貌似是冲着酒店负责人说的，但其实是在问柴崖。
“不知道啊。”柴崖装作不经意勾了勾嘴角，耸了耸肩膀:“也许没有工资呢——你该怎么办？”
江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么，可以对我的服务打个好评吗？”
柴崖往后一靠:“不想给好评啊……”
柴崖有点生气。
和其他男人相谈甚欢，自己给的钱她分文不取？担心自己的钱来路不正吗？你就这么瞧不上我？
其实他不知道，成为秩序之后，常年高高在上的地位造就了他高傲的个性。
可能他曾经确实是英雄，可如今他以为的对别人好，只是他站在强者的角度，对着下层生物的施舍和玩味。
人变强心智就会不同，再善良的人也是如此。
而站在江菱的角度，地位高高在上的人就是有能力把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过得如何，还不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她现在的安全是别人施舍的。
可是她不能不要，不要就意味着翻脸，翻脸就意味着要和上层抗衡。
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关系少了暧昧，多的是尔虞我诈，阿谀奉承，委曲求全。
末世开始前，你是我一直认可的英雄，也是我无法再见的救命恩人；
末世开始后，你成了我的第一个员工，可是我们形同陌路，只是在各自的道路上并排走了一段而已。
因为我为你献花这件事是别人不曾为你做过的，所以你会感动；
可是你的感动却不是我一劳永逸的资本，因为你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我不过还是人类，而你早已是高高在上的秩序。
“没关系，客人吃好喝好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江菱微笑。
可是柴崖更不舒服了——没有任何撒娇和纠缠，也没有失望。
他现在看不太懂江菱了。
“嗯。”他闷闷地回了一声，又抬起头:“所以这起命案是甜点师引起来的？”
“没错，我亲眼看见这位女士吃完甜品以后死了。”负责人擦擦汗，然而却把目光移向了江菱。
不妙。江菱心中警铃大作。
“但是，在此之前……”负责人圆溜溜的小眼睛不停地看江菱:
“这位和女士发生了冲突，女士点名让她做甜品……后来那位女士又和对应的厨师吵过架。”
江菱在心里叹息。
好评是要不了了，不仅没好评，可能还要被调查了。
柴崖望了江菱一眼，挑了挑眉毛:“你呢，不解释两句吗？”
臣妾百口莫辩。
串台了。
江菱抬起头，做出肯定答复:“回复您的话，我确实和女士起了冲突，她让我做一份甜品给她。”
“但是我是厨师，无法进甜品店，所以只能拜托对应的甜点师帮我做。”
柴崖眉毛微蹙了一下。
这一听就是江菱干的。
没别的理由，因为这货看上去不争不抢，实际上经常坑别人。
如果真的调查，纸里包不住火，对她的惩罚也逃不过去。
可是，黑色空间还有一条规则。
实力强的人就是大爷，找个替罪羊你也只能干看着。
只要话不放在台面上说，就会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迂回空间。
于是，负责人没等到柴崖发话说“详细调查”，只等到了一个眼神。
一个问责的眼神。
负责人心下一惊，赶紧试探着问:“您……想问什么话吗？我一定知无不言！”
“一个酒店能给你经营成这样子，也没谁了。”柴崖手指敲着桌子，表现出不耐烦。
“这么点的事把我叫过来？我都要怀疑你们酒店的营业能力了。”
没错，问责先问第一级的负责人，这叫就近原则。
官大一级压死人。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事的吧？那这不明摆着你没看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