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玄没什么力气的白了他一眼，抬剑就又冲了上去。
被砍过一次的人面兽实力好像又涨了一点，身体来回甩动着，偶尔有像是胳膊一样又长满手乱抓的东西甩出来，不小心被砸到一下就要缓很久。
两人都是右撇子剑修，几个回合下来，右前臂已经抖个不停，全是血痕。
这是符术留下的痕迹。
姜玄捏着自己的胳膊，扯下来半截盔甲捆好，旋身就要再度上去。
“喵呜！”
小煤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几双血手抓了起来，一条尾巴被血手死死拽着，倒吊过来的白色毛皮上也染上血痕。
灵猫被抓着凑在人面兽嘴边。
那原本没有半点表情变化，只像是一张皮的脸突然张大嘴，似乎想要吞下它。
不太美好的记忆在姜玄脑子里重叠在一起。
剑和身体比脑子要快。
姜玄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她就已经冲上去，近距离把那死死拽在小煤球尾巴上的血手砍下来。
她侧过头，小煤球落在地上，没起来，尾巴上的血手也落了，它口中还含着半截血手。
看猫身微弱的呼吸起伏，应该是没死。
再一回头，那几双血手快要伸进她眼睛里。
姜玄手腕上一凉，发现自己被那双在人面正底下的手握住了。
骨骼错位的声音响起。
赤鸦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松开松开，松、开啊啊啊啊啊啊！”
万凌云快疯了，看刚才姜玄脊背抖了一下，知道她骨头已经断了。
姜玄好像突然有些搞不清状态，只是整个人痛的要命，身边万凌云疯了一样不断用重剑来回戳刺着人面兽。
只是那东西抓住了想要的东西，就不会松手。
万凌云离得太近，被一双血手卡住了脖子，重剑仓促落地的声响让姜玄闭了闭眼。
姜玄额头上的汗水滴落，蛰在眼睛里，很疼。
她怀里大师兄留下的通讯符闪了一下，胸口被这点微弱的暖意刺了一下，将她从几乎让人麻痹的痛觉里醒来。
“呵......大师兄......”
姜玄垂眸看去的时候落下泪来。
她好害怕。
她好疼。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姜玄盯着那人面兽的脸，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怒意，她念着符诀，胸前贴身放好的赤水符腾空跃起，金光浮现，她手被攥着没办法掐诀，竟然只用额头用力一砸。
灵力短暂的在符诀上闪了一瞬，片刻就熄灭了。
她的灵力，已经见底了。
那赤水符在空中漂浮了片刻，落在一双血手里。
呲......
血手皮肉被烧焦的声响响起。
姜玄愣了一下，手腕被捏碎的位置力道松了点，立刻高高肿起。
所有的血手都停下了攻击。
万凌云跪在地上，捂着脖子喘气，另一只手虚空晃了几下，找了一会，才把住姜玄的手腕，把自己握剑的手指塞在血手和姜玄手腕之间。
“呵......咳咳......咳，别怕，别怕，姜玄......”
万凌云话都说不清楚了，被掐得声音沙哑，眼里全是红点，还是把另一只手也哆哆嗦嗦塞在姜玄腕上的缝隙里。
再捏，她的手就要断了。
那血手合成莲花指，停顿了半晌，摸在姜玄灌了一点点灵力，并不成型的赤水符阵上。
血手摸索着，空掐出一个指诀来。
姜玄眼眶里被痛苦逼出血泪，万凌云斜斜跪在她身边，没什么力气，只能靠着她。
他感到姜玄突然颤抖起来，过了一会，听见姜玄带着点哭腔的声音。
“前辈”
这是他们随意宗的符师啊。
血手掐着那张符，姜玄腕上的力道松了，万凌云也跟着跌落下去，只是仍旧死死横在姜玄和人面兽之间。
那血手将符咒横过来，递在姜玄眼前。
无数符师的手凑过来，搭在一起，拍在姜玄肩头，像是在哄孩子。
手腕里的骨骼重新复原，她感觉到自己灵田被一点一点充盈起来。
【姜、玄】
那张枯槁下来的人皮动了动唇，轻轻叫了声姜玄的名字。
符纸往高抬了抬。
他们，要姜玄动手。
姜玄从头顶麻到了脚后跟，只抬眼看那符咒的时候就不争气的落下泪来。
【姜玄、孩子、杀了、杀了我们】
那人面被姜玄砍掉一半，要落不落的，只能被那周围的血手扶着，勉强贴在不成人形的，明显是兽类的身体上。
“师叔......师叔啊，师叔......”
姜玄握紧落在她肩头的手，她已经呜咽到泣不成声。
......
景欲明赶到的时候，赤水符阵已经成型了。
入目，是被符阵卷在中间的怪物，他觉得那些怪物身上的手有些眼熟，还感觉那人皮好像莫名其妙的看了自己一眼。
褚贤刚才扛着顾叶碰巧找过来的时候，景欲明感觉他整个人都死了一遭，身体和心脏似乎都要全部碎掉。
他知道赶过去很有可能来不及，偏偏传送阵法在这个地方无法使用，他只能先用通讯符喊了姜玄一声。
但姜玄没有回应。
现在，姜玄背对着她，身体看起来更加单薄了些，脚边躺着生死不明的万凌，不远处小煤球像是一团脏棉花一样斜斜落着。
景欲明顾不上许多，抬步就要走过去，不小心被地上的血手绊了一跤，身上的修士服脏了。
他冲上去，把姜玄反身抱住，带上小煤球一起脱离赤水阵法爆炸的边缘。
褚贤配合着也把万凌云捞到树后。
几个人皆是狼狈的粗喘着沉默，赤水阵咆哮的声响遮住了所有人慌乱错漏几乎停了片刻的心跳声，卷走了一切。
地上的血手随着阵法暴起，抬了抬指尖又垂落在地，化成粉末飞去。
景欲明自己都不知道赤水有这么大的威力。
刚才要是再晚一点，姜玄他们也要被卷进去了。
他用身体死死护住姜玄，侧脸被地上飞起的石子划了一道，只有身上还算淡的符咒香气还像他自己，还像那个沉稳游刃有余的大师兄。
景欲明正想问姜玄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这人还埋在自己怀里，浑身都在颤抖。
“大师兄......大师兄......那是，那是我们随意宗的人......”
姜玄一边哭一边磕磕绊绊的念着，混着阵法消散的余波，哭腔和混乱的哽咽一起灌进景欲明的耳朵。
他唇角颤抖了一下，垂下头，脸颊也和姜玄紧紧贴在一起。
她拽着他的衣领，头垂在他肩上，泪水快把他的衣领彻底打湿，手腕上是还未消去的红痕。
景欲明拍着姜玄的脊背，一点一点帮她理顺气息，按着她的后颈低声哄着。
“别哭......师兄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