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停下了车后，看着面前这栋17层的高楼微微愣神。
作为周停，他不该认识。
可作为牧停，他太熟悉了，舒聪曾经把这个当做八卦讲给他听了好几次。
这栋楼是林胜为了在林元修面前，证明自己不是一事无成的废柴而建立的一个公司，看着很高，可是据他所知已经快要倒闭了，林胜完全没有一点的商业天赋，如今的这栋楼就是一个空壳子，但他根本不敢让他爸知道。
舒聪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件事，是一次林胜玩嗨了，无意中说漏的，虽然他很快把话题圆过去了，但是时常走在八卦前沿的舒聪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于是他私下里专门调查了一番，还强迫着牧停和他一起悄悄做了一次实地考察。
嗯，没错，就是这里。
哇靠，他要是真的把林家给搞了个大出血，甚至可能会没了，慕慕会生他气吗？
应该……不会吧。
“怎么了？”大哥注意到了牧停的不对劲，心里产生了一点怀疑，“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牧停连忙道：“没有没有，就是第一次来这么厉害的地方工作，有些不敢相信而已，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踏进这么高档奢华的建筑的一天。”
说着，他还挠了挠头，笑的一脸憨傻。
大哥笑了下：“只要你好好干，你能一直在这里干活，走吧，我们进去。”
“好的大哥。”
这个林胜，是真的勇啊。
居然明晃晃的犯罪。
但是直到现在都没被抓，那就说明他一定有自己办法牵制着这些人，就是不知道……敢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如此正大光明的犯罪，究竟用着怎样的，方法才会如此胆大包天。
不过只希望不要遇到熟人，不然周停这个身份就用不了了。
牧停跟着走了进去，门在身后关上，他跟着他们坐着电梯到了阴暗的地下三层。
这是和上面截然不同的办公区域，灯光暗淡，烟雾笼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办公桌，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台电脑。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还有汗味与不知名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一进去，便扑面而来，险些让牧停当场去世。
与其说是办公区域，更像是一片恶意肆意滋生的沼泽，明知不该做，却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得不让自己沉沦，越沉越深，直至永远不能翻身。
他漫不经心的在墙上摸了一下。
“小哥哥~人家现在身体疼的受不了了，怎么办啊，我好害pia……”
可能是由于空气环境太糟糕吧，他有些反胃。
绝对不是因为面前这个长的黑黝黝，留着好几天没剃的胡子的男人，正露着猥琐的表情，发着矫揉造作的女声。
真的有男人会吃这一套吗？
“妹妹你别怕，你周围有医院吗，我给你转点钱，你赶紧去医院，啊，心里好难受，为什么我不在身边。”
这该死的气泡音，就像是嗓子里卡了个拖鞋。
牧停揉了揉鼻子，尽力不去听周围的声音，努力让自己做出一副慌张无措的表情，“这里是……”
前面的两人突然换了一副神情，大哥笑的更加欢乐，表现越发的热情，“不要紧张，欢迎你和我们一起走上致富道路，只要你能忍受那短短几天且没什么用的良心谴责，过后你的未来必将一片光明！”
牧停后退一步，警惕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苏东笑：“送温暖。”
牧停：“……”
送个屁的温暖。
——
“连上了，声音也能听到。”
“行，将录像备份，随时准备着。”
“收到。”
邱墓透过视频沉默看着牧停小心翼翼的打探消息，如履薄冰的一点点试探着前进。
他也看到了自己那个许久未曾谋面，几乎快要忘记长什么样的舅舅露出了与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姿态。
是自己的亲舅舅不顾他的危险暴露了他，又或许，当年他们那伙人欺骗女生，也有他舅舅参与其中。
亲情，果然没有利益来的重要。
也是，利益能吃饱饭，亲情能干什么。
他自嘲的笑了笑，随后便不再管苏东，一心看着屏幕，等着牧停的出现，认真听着牧停的说话声。
“会被发现吗？”邱墓有些担心。
“不会的，这都是国内顶尖的科研团队最新研发出来的产品，目前世界上不超过五个，以国内如今的技术水平还不足以发现这些摄像头和录音器。”赵觉道。
邱墓道：“证据都在这里了，为什么还不报警？”
赵觉：“小牧总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警方也在盯着，从他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警方就已经想尽办法在不打草惊蛇又能保证所有人生命安全的前提下进行包围并寻找进入的机会，现在他们正警惕着，如果贸然进去，可能会把他们逼急。”
邱墓听着，一颗心快要提到了嗓子眼。
——
牧停和邱墓见到面是在八天后，牧停按照自己定的计划打入了内部，并在最短时间内取得了信任，想尽办法套出了总部的大概方位，警察一边等候在这边，一边安排人去提到的地方搜寻。
等到他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早已为时已晚。
“请配合一下。”警察对着上前询问的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随后便抓紧时间带人去围了地下二三层。
牧停也是那之后才知道，那些人的办公范围不止在地下第三层那一层。
苏东被押着上了警车，牧停在他路过的时候连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
苏东停顿了一下，没有吵闹，也没有大喊，他只是平静的在牧停身边说：“你的脆弱是假的，你活不下去是假的，你根本不会像我们一样，单纯的为了活下去而绞尽脑汁。”
“你们这些有钱人，永远不知道清醒着堕落，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不得不按着错误的路走是什么样的感觉。”
牧停心里毫无波动，“我是不懂，但是你自己活不下去就赶紧去死，别拉着别人和你一起活不下去。”
“我这人很自私，单是你站在诈骗犯的那一边，把帮助人的邱墓推了出去，就够你死一次的了。”
“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你知道是他做的，就算你看不惯别人干净，如果你选择袖手旁观而不去插手，对你又有什么损失？”
警察推了苏东一下，“快走。”
苏东视线穿过牧停，看向了他身后的邱墓，已然死寂的双目此刻才有了些许的情绪波动。
他自嘲一笑，跟着走了。
几年前他注意到邱墓发现了不对劲，他本来以为对方不会管，毕竟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换做是他才不会去帮别人，自己都活不下去了他为什么要管其他人。
可是邱墓就是管了，他一直等到那个女生彻底不再信任那些人，他才不再管这件事。
同样有着自己的难处，一个选择拉别人一起下水，一个选择给落水的人扔救生圈。
他怎么能接受呢，这显得他太不堪了。
于是，他把“刀”伸向了自己的亲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