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在长街上发足狂奔,一路从昭仁殿门口跑到永和宫,冲进大门,边跑边喊:“额涅,出事了!”
石榴刚掀开帘子,就和他撞了个满怀,被十四阿哥撞倒在地,疼的龇牙咧嘴。
沈绛从里屋出来,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冒失啊?”
十四阿哥喘着气,急急忙忙的说:“六哥……六哥出事了!”
沈绛心里一突,忙问:“你六哥怎么了?”
十四阿哥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只好捡重点说:“六哥被太子给打了!吐了血昏过去了,四哥他们把六哥往这边儿抬,您赶紧腾个地方……”
沈绛忙让葡萄腾出一张卧榻来,又赶紧去叫太医,追问十四阿哥:“你六哥怎么会被太子打?”
要说别人她不奇怪,可是老六?那孩子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根本就不会和人结仇,怎么就被打了!
十四阿哥一脑门汗,说:“其实太子想打的是四哥,六哥就是无妄之灾!”
沈绛越听越糊涂:“怎么又牵扯到你四哥了?”
这时,门外吵吵嚷嚷的,沈绛连忙迎了出去,就见几个太监抬着六阿哥,四阿哥一脸阴沉的在后面跟着,其他跟过来的还有八阿哥等人。
沈绛一看六阿哥苍白的脸,心就揪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在发抖,声音也是颤抖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四阿哥握住她的手,沉声道:“额涅别急,先让太医为六弟看诊。”
沈绛在脑子里疯狂喊系统:“赶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系统也急得打转:“这么多人在这儿,我怎么看啊!”
四阿哥已经让人叫了太医,太医给六阿哥把脉,沈绛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趁这功夫,八阿哥告诉了沈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来说就是太子发神经,打了授课的老师,四阿哥去阻止,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是对四阿哥早就积怨已深了,回首对着四阿哥就是一拳。
幸亏四阿哥功夫好,堪堪避过了。他不想和太子对上,准备去扶老师起来,可是太子在背后耍阴招,一脚踢了过去。
四阿哥是背对着他的,背后又没长眼睛,哪儿看得到呢?
六阿哥站在他们身后看到了,奋力往前一档,这一脚就踹在了六阿哥的胸口。
六阿哥被踢出去滚落台阶,当即就喷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说完,八阿哥风度翩翩的说:“德妃额涅别急,我已经遣人去请汗阿玛了,想必汗阿玛一定会给六哥一个公道。”
此时此刻,沈绛反而平静下来,没那么着急难过了。
她缓缓点头,淡淡的说:“多谢八贝勒了,你看这儿人多口杂,你们虽是皇子,却也是外男,我就不留你们了。”
八阿哥揖礼告退,沈绛站起身,走到六阿哥榻前,四阿哥上前道:“还好没伤到心脉。额涅,这一脚是六弟为我受的,我……”
沈绛抬手,不让他说下去,道:“皇上待会儿就会过来,先看他怎么说。”
其实,他们母子心里都明白,汗阿玛对太子的偏爱无人能及。
即使现在康熙对太子不如从前了,但也是别的皇子及不上的。
果然,过了没多久,康熙和太子就来了。
“胤祚如何了?”康熙急急问道。
沈绛冷冷答道:“还没死。”
康熙看了她一眼,她别过脸去,康熙没和她计较,先看六阿哥要紧。
太医施针之后,六阿哥已经醒了,只是不能动弹,动一下胸口就疼得厉害。
太子就站在庭中,面上表情喜怒难辨,沈绛隔着窗户盯着他,眼里淬了毒。
康熙和太医说了几句话,太医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康熙又走了出来,对太子厉喝道:“孽障,还不进来给你六弟赔罪!”
太子不情不愿的走了进去,在榻前施礼,康熙再三催促,他才梗着脖子说了几句道歉的话。
十四阿哥义愤填膺,吼了声:“不需要你在这儿假惺惺的!”
四阿哥用力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
十四阿哥气急,狠狠咬住了后槽牙。
康熙又道:“去与你德妃额涅行礼道歉。”
太子走到沈绛跟前,沈绛冷冷道:“不必了,太子的礼我受不起。”
“德妃!”康熙不满的喝了一声。
沈绛毫无畏惧的看着他,她就知道!先前太子打了那么多人,康熙都没有责罚,连训斥都是不痛不痒的。
仿佛是现代那种“他都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的熊家长!
六阿哥虚弱的扯了扯沈绛的衣袖,轻声说:“额涅,我没事,太子也不是有意的,你别怪他。”
他不想因为自己让阿玛和额涅之间产生隔阂。
房内几人一时陷入僵持,太子倒还算乖觉,再次向沈绛道歉。
沈绛攥紧了手心,指甲生生折断了一截,才把怒火压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六阿哥为太子求情,我自然不会怪罪太子。毕竟,太子是皇上一手带大精心培养而成的储君,拳打老师,脚踢兄弟,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太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康熙脸上也过不去,骂道:“畜生,你不滚回毓庆宫思过!这几日你就老实待在宫中,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来!”
又是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太子满腹怨气的走了出去,沈绛便对康熙说:“也请皇上先行离开吧!”
康熙当着几个儿子的面不好说什么,只道:“德妃爱子心切,但也要克制一下脾气。”
沈绛怒极而笑,克制脾气?果然,针不扎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啊!
等康熙一走,沈绛才有机会给六阿哥看伤,用手一摸,就知道六阿哥是肋骨断了。
系统扫描了一下,得出同样的结论。
沈绛走到书案边,提笔写下一张药方,交给四阿哥,说:“这是黑玉断续膏的方子,你去抓药,配好之后拿进宫来给我,我来做膏药。”
又写下另一张方子交给他,说:“这张方子上的东西,京城里怕是没有,你派人去蜀中找吧!”
四阿哥看了一下,暗暗心惊,问:“这上面都是些毒虫毒草,额涅,这是要做什么?”
沈绛冷笑道:“你六弟受的这一脚,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四阿哥咬牙恨道:“我绝不会放过他!”
沈绛道:“你以为我就会放过他?你以为凭我的本事,真的拿他没办法?要不是困于深宫……”
要不是困于深宫,施展不开手脚,这世上根本没人能奈何得了她!
四阿哥把药方收好,说道:“药膏的方子我会尽快配齐,只是另一张方子需花些时日。”
“不急,我能等。”
现在距离康熙四十七年还有一年时间,沈绛等得起,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