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花辞正好经过听到张贺元俘虏太子一事,当下亦是无比震惊。
“属下在凉州城还有亲信,兴许能助小姐一二。”花辞欣喜告知。于她来说一切已走上正轨,她终于可以在关键时刻为家为国出一份力。
“一切待见了巫后再定。”
众人退下。
屋外树影摇曳,枝桠乱舞。
巫后的到来让屋外花圃萧疏,翠红减淡。
“那太子居然是你未婚夫?”巫后佯装惊疑。
实则早在她前往万毒窟时,已将楼满烟的身份调查的一清二楚。
楼满烟也未将人拆穿,反而是一脸惆怅道,“我们虽未成婚,却也有过海誓山盟,此生非卿不嫁,可他如今落难,我怎能独善其身。”
巫后颔首,似被两人情意感动,“你们凤临人信奉,夫唱妇随,以夫为天,你不忍心见他落难,也算有情有义。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我想让苏珏离开,潜入营帐揪出内鬼。”
巫后思虑过后,缓缓道,“他既已被俘虏,眼下揪出内鬼也无济于事,如何将人救出才是首要大事。”
巫后想要试探她有多大的本事,一语中的,正好让楼满烟反将一军。
“我如何不想一劳永逸,只是我如今人在万毒窟无法施展拳脚……”
“三小姐此次帮我们大忙,三小姐的事便是我与巫王的事,三小姐有何需求开口便是。”巫后话还未尽言,她细看楼满烟神情,见她屏息敛声丝毫不外露,便又说,“只是我们万毒窟有祖训,不插手外界之事,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们会竭尽全力,只是三小姐莫要报太大的期望。”
面对巫后一百个心眼子,楼满烟忽而笑了,“祖训?看来万毒窟早已人心涣散,并非所有人都愿意遵从祖训。”
巫后一怔,“你可是知晓什么?”
“我那婢女外出一事,还望巫后准许。”楼满烟言归正传。
巫后眉心卷一股躁意,片刻后便沉气道,“好。”
楼满烟越来越不可控,巫后已起了旁得心思,在柳飞鸿回归之前,她需要一具听话的躯体。
“来万毒窟之前,我以为自己会是座上宾,不曾想居然是阶下囚。”她哼笑一声,“不过是放个婢女出关,居然让巫后为难了。”
“三小姐误会了。”巫后站起身,那一身华贵姿容让人不敢直视。
楼满烟抬眸,又换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履历尚浅,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人心险恶,若是有得罪的地方您不妨直言,前来万毒窟我也是出至诚心,并不想与人交恶。”
她并未利用柳飞鸿对巫后反击,更多还是不屑为之。
“三小姐言重了,若是身边的丫鬟照顾不周,我便让人重新安排。”巫后起了将她隔离的心思,自然也会将她身边的亲信全部调走。
楼满烟捻着绢子,垂着眼敛下点了点头,眼中那抹厉色也稍纵即逝,“国师对圣女了如指掌,他已开始怀疑我得身份,你当真要这么做?”
巫后内心警钟大鸣。
“你何以如此认为?”
“您何以认为国师非圣女不娶?”连楼满烟自己都不曾想过,国师会成为他的一张保命符。
巫后以为权欲使然,他纵然清高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看着巫后陷入沉默,楼满烟又是一声轻笑,“巫后三思。”
“罢了。”巫后一笑冰雪消融。“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方才的胶着氛围登时瓦解,却也融不掉彼此眼底的霜寒。
也让楼满烟明白,巫王巫后并非表面好相处,若没有足够的底牌,根本无法让两人为自己所用。
“多谢巫后宽宥。”
巫后仰势离开时,状似不经意的瞧了竹秋一眼,那一眼便让她胆寒不已,也让她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
与其这般腹背受敌,还不如择其一而衷。
心思一定,她不再有任何迟疑,对巫后颔首一礼,“恭送巫后。”
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传入耳廓。
翌日,在落葵的掩护之下,苏珏被送走。
而此事并未瞒过国师耳目,苏珏前脚刚走,国师后脚便寻到巫后。
楼满烟得知此事,只能派遣熟悉门路的竹秋前往接应。
留在她身边只剩寒纱与花辞,好在两人聪慧谨慎,倒也能让她安枕无忧几日。
万毒窟翡翠阁内,金丝银绣的挂帘,彩绘的壁画,玉雕的栏杆,无一不透露着低调与高雅。
四人围坐在一张方桌旁,桌上清酒佳肴,气氛却不大和谐。
直觉告诉楼满烟这是一场鸿门宴。倘若国师已看穿她的伪装,巫王和巫后定然会选择保全自身,与她划清界限。
楼满烟暗暗思忖着这一场仗该如何打。
“圣女出去外游历归来,想来见多识广,不若也让我开开眼界。”
楼满烟放在筷子,以手支颐,态度散漫,“这……该如何说呢?我光顾着吃喝玩乐,倒可以与你说说玉京酱焖肘子是何等美味。”
“飞鸿,怎可胡闹。”巫后嗔怪一句。巫王哈哈大笑,好似普通父亲一般叮嘱着,“你这性子该改改了,日后嫁做人妻,如何持家侍夫?”
“我本就是如此,为何要改?”她娇笑着看向木头一般正襟危坐的黎初,含羞道,“既然做了我的夫君,自然要包容我。”
黎初从容颔首,“自然会包容。”
他态度转变太快,楼满烟很难不去猜想他另有图谋。
“圣女带回来的女婢,今日为何离开了?可是她伺候的不够周到?”他的试探不加掩饰,眼神却清澈透明,能迷惑人的心智。
“都教你看穿了,还问我作甚。”楼满烟一席话似娇似嗔,黎初被磨得耳尖发红。
巫后给守在一旁的仆从使了眼神,少顷一碟碟甜汤送了上来。
“今日在柳叶洞穴摘的果子,也不过熬煮了六碗甜汤,你们趁热喝吧,剩下两碗我已命人给大长老送去。”巫后率先拿起调羹。
万毒窟具是下毒高手,她万万不敢随意服用任何汤药,方才不得已咽下去的食物,她已做好催吐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