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还在继续。
“林少爷。”
一道刺鼻的酒臭味袭来。
林海晏以扇覆面，看向声音来源。
来人正是刘贵妃的胞弟——刘德。
“早就——嗝，”刘德晃晃悠悠的站在林海晏案前，“早就听说林少爷，是这京城名门闺秀的解语花，风尘女子的梦中情人，今日一见，也没什么特别。”
林海晏眼看着他把手里的酒水零零散散挥洒出来，拉着招娣站起身，护在身后。
“一个鼻子一张嘴，能有什么特别。”
在京城，林海晏向来风流，行为举止却又让人不生厌恶。
这便是刘德最痛恨的点。
他若出身世家，不见得就比羽清河、蓝起钰那些伪君子差！
何况一个区区的林海晏！
想到这里，刘德倒三角的眼睛里充满怨毒。
看到他身后的招娣，借着酒劲指桑骂槐。
“这种粗鄙不堪的东西也配站在这！”
林海晏离主桌不远，不少好事者已经准备看好戏了。
刘贵妃与户部的人一直走的很近，现在虽没有加入哪位皇子的阵营，却与询王跟敛王两位王爷关系暧昧。
林海晏压着怒气，酒杯抵住那只沾满油水的手，“粗鄙？主人家送的，林某可是喜欢的紧。”
刘德眯着眼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他一把掐过身旁的侍女，将她甩在桌前。
锋利的金器划破肌肤，鲜血淋漓。
“林少爷这么喜欢，”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招娣，“不如跟我的美人换换。”
林海晏看着案前的血，女子双目圆瞪，脖颈上鲜血喷涌，死不瞑目。
林海晏捂住她的脖子，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鲜活的生命，下一秒就消逝在眼前。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双手，温热的，刺目的。
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茫然不知今夕何夕。
“少爷……”
招娣颤抖的抓住他的衣袖，他回过头，看着她，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眼泪一直掉。
“别不要我。”
连同那些一直跟着他的女孩子，她们惊恐害怕的眼神。
林海晏缓缓合上侍女的眼睛。
头顶传来刘德讶然的笑声，“哎呀，居然死了，那就换一个吧。”
“想来林少爷也不会介意。”
林海晏低着头，系统从未见过宿主这样可怕的神情。
【我要他死。】
没有一丝波澜。。
系统有些担心，上次送药的事关系到主线，可这种细枝末节的，它本是不想帮忙的……
但要是宿主实在难过，它不是不可以。
系统刚要问她想怎么做，林海晏已经开了口。
气息平稳，却有压不住的冷意。
“我介不介意重要吗？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刘德两颊的肥肉抖动。
自从刘贵妃得势，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他指着林海晏，“放肆！我姐姐可是当今贵妃！你算什么东西！！”
林海晏忽抬起那双寒凉地桃花眼。
“刘少爷说的什么话，这丫头是王爷赠予，于我心中乃无价之宝。”
“呵呵，”刘德冷笑两声，指着招娣，“王爷，这贱仆我愿奉上千银，不如王爷把她转送给我！”
“……”
大堂之上，一片寂静。
一直到看完这场闹剧，询王面色阴沉，他冷笑一声:“既然刘少爷喜欢，何必在奉上千两白银，直接带走就是。”
“……”
刘德好容易被吓醒了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王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旁人的提醒下，刘德更加口不择言，“更不是我姐姐的意思！”
询王气的拂袖而去。
宴会到了这里，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刘德跪在原地瑟瑟发抖，一抬头撞上一双薄凉的眼。
林海晏嘴角微弯，笑意不达眼底，没有温度的眸子泛起杀意。
刘德跌坐在地上，宛如惊弓之鸟，摸到手边的血尖叫一声。
看到这边的情况，羽清河走过来，看向地上的刘德。
侍女是询王的人，只是一介奴仆，询王哪怕生气，也不会在意一个奴仆的生死。
他在意的，是为刘德的冒犯。
林海晏的声音清冷，问：“你也觉得她的生命微不足道吗？”
羽清河看向他，林海晏垂眸，半张脸被发丝遮住，整个人阴沉的可怕。
她的生死，不是她能决定的，也不是他们现在可以决定的。
在意或者不在意，都没有那么重要，因为这改变不了什么。
“林海晏……”
但看到他殷红的眼睛，羽清河那些残忍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羽清河抿了抿唇，叫来一个侍从。
将手里的银子递给他，“带下去好生安葬了吧。”
羽清河回过身，对着林海晏说：“会改变的。”
他拉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替他擦拭上面的血迹。
这个世道视人命如草芥，连皇族都可以被肆意抹杀，何况那些普通百姓，跟本就低人一等的仆从。
地上的刘德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侍从，得罪了询王，他姐姐不会放过他。
询王……询王丢了面子，他一定会杀了他！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刘德恶狠狠的看向林海晏。
拿起桌案上的匕首狠狠刺向他。
“我杀了你！”
羽清河握住刘德的手腕，向后一扭，一脚踢了出去。
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林海晏摸了摸招娣的头发，询王睚眦必报，他不会放过刘德。
今晚，刘贵妃一定会有所行动。
他活不过今晚了。
你看，人命就是这样脆弱。
明明应该高兴，心头却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
从眼睁睁看着别人的死亡，到一夕之间想到如何兵不血刃的杀掉一个人。
冷静的去执行下去。
林海晏忽有些害怕，这里就好像一个黑洞，是不是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一个冷心冷肺的怪物。
权谋算计，虚与委蛇。
……
羽清河看到询王消失在视线中。
他拍了拍林海晏的肩膀，“你待在这，等我回来。”
……
羽清河路过庭院，里面传来一句尖锐的女声。
“放肆！”
紧接着一阵骚乱中传来落水的声音。
林海晏突然出现，拉住羽清河。
“询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