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片好吃,鱼丸好吃,藕片好吃,萝卜片好吃,菠菜好吃,白豆腐好吃……
统统都好吃!
毛三里一碗饭吃完,又快速地添上了一碗饭,开启了疯狂进食模式,甚至还盘算着要不要问客栈要上一碗煮好的白面条,不要汤的那种,好待会儿拌着麻辣香锅的汤底一块吃。
毕竟这么好吃的麻辣香锅,不能浪费那么一丁点!
毛三里在这里吃得畅快无比,屋中的殷陵游却是有些坐立不安。
按时间来算,毛三里已经去茅房一刻多钟了……
这铁打的好汉也经不住窜三窜,闹肚子虽然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要真的来势汹汹,还真容易出大事。
殷陵游有些担忧毛三里会不会拉脱力,晕倒在茅房里头。
再次在屋子里面踱步了一圈之后,殷陵游终于待不住,干脆推门出去找寻毛三里。
这个院子的茅房只有一处,殷陵游也去过,也算轻车熟路。
待到了茅房,殷陵游张口先喊了一声,“三里,三里你没事儿吧”
可回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殷陵游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坏了,该不会真是晕过去了吧!
也顾不得什么隐私、害臊等类的事情,殷陵游急忙冲了进去,却发现茅房里面空空如也,半个人影儿都不见。
殷陵游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毛三里,还真是长本事了!
殷陵游跺了跺脚,气呼呼地从茅房冲了出来,快步往夏明月她们在的院子而去。
待到了那边,果然瞧见毛三里正在那吃得十分欢快,且原本苍白的面色此时也变得红润无比,如正常人无异。
果然了,这是吃了能导致脸色苍白出虚汗的药丸所致,这种效果只能持续半炷香的时间,却是足以糊弄他了。
这种药丸还是他研制出来的,这会儿竟然被蒙骗过去了,还真是应了那句,猎鹰的让鹰啄了眼!
可恶啊!
殷陵游满肚子的怒气冲到了天灵盖,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到了毛三里的跟前,喝道,“你这混小子!”
“师父!”毛三里惊得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也顾不得擦嘴上挂着的油汤,慌忙站起了身,满脸愧疚地看向殷陵游,“师父,我错了……”
“错哪儿了!”殷陵游的音量又高了几分。
“我……”毛三里不安地搓着手,一双眼睛不敢与殷陵游对视,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儿,局促无比,“我不该……”
吃药丸欺骗师父闹肚子,实际上是来这里大吃大喝。
“是不该!”殷陵游伸手给了毛三里一个爆栗子,“你是个徒弟,不能说跟师父有苦同吃吧,总得有福同享吧!”
“你说说看,你怎么就敢一个人来这儿大吃大喝,不叫师父一起”
毛三里,“……”
得,师父最在意的,竟然还是吃这件事情。
“是是是,我错了。”毛三里急忙顺着殷陵游的话来说,“我不该瞒着师父一个人来的,师父快坐,我给您盛碗饭……”
“的确是错了!”殷陵游再次强调这件事情,一边笑得讪讪地看向夏明月等人,“你看我这个徒弟,简直是没法说!”
“这自从启程以后,我就一直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如亲人一般,没啥事是过不去的,可这三里呢,总是想东想西的,怕这个怕那个,说啥也不肯,还让我一直躲着点你们。”
“我不认同他的想法,可又看他满脸都是恳切,也不好拒绝,只能听他的话,成日都躲到一边去,结果呢”
“这孩子倒好,让我窝在屋子里头,他自己倒是跑出来跟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这不是活脱脱地坑师父嘛!”
毛三里,“……”
突然觉得腰有点疼,仿佛是背上了点什么东西一样
师父啊师父,不带这么坑徒弟的!
不过若是仔细论起来的话,也不完全是坏事,师父能通过这事儿彻底捅破了窗户纸,往后也能光明正大地出来跟着夏娘子她们一行人吃吃喝喝,那他这个徒弟自然也能跟着沾点光。
算起来,也不算吃亏!
毛三里认定了往后有好处,这会儿也不过多计较,只一个劲儿地点头承认错误,“都是我的错……”
夏明月等人这心里头跟明镜儿一般,将整件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但也不戳破这层窗户纸,只含含糊糊地附和了两句,接着享用这美味可口的麻辣香锅。
院子里面的乌金瞪眼瞧着这场闹剧,嘴巴连带着鼻孔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白眼也几乎翻到了天际,甚至还冲殷陵游咧了咧嘴,龇了龇牙。
但很快,乌金又重新将嘴闭上。
也罢也罢,虽然殷陵游偷吃了他的肉丸子,但是它也撕坏了他的衣裳,也算是扯平了!
翻篇吧!
乌金低下头,继续去啃夏明月今天专门给它做的白切鸡。
是用整只鸡下锅煮的,煮成九分熟,剁块儿时骨头里和骨肉连接处还带着丝丝的血,吃着最是嫩口的时候,且还算容易脱骨,即便不放什么调味料,仍旧是鲜美无比。
好吃!
乌金感慨无比。
殷陵游和毛三里更是在心里高呼了好几遍。
这麻辣香锅,实在是太好吃了,尤其还是在他们已经经历了好多日只闻味儿,吃不着的悲惨生活,此时再吃到这般美味的麻辣香锅,简直是过瘾的不得了。
让人激动流泪的那种。
苦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之后的几日,因为已经起过了头,殷陵游和毛三里也拥有足够的厚脸皮,恢复了往常跟着夏明月等人吃吃喝喝的生活。
而此时正值三月中旬,春意盎然,天气暖和,万物复苏,植物繁茂生长,而许多藏了一整个冬日的野物开始出来撒欢儿寻觅吃食,河水化冻,连鱼都比往常活动频繁了许多。
遇山采摘美味山珍,遇河捕捞鲜鱼,遇林子去猎野兔、野鸡等物……
这些在路途中偶然获得之物,皆是成为了盘中的美味。
或烤或蒸或炒或炖……
浓郁的香气和美妙的滋味,给路途增添了许多美好和趣味,也让原本乏味的赶路变成了游山玩水的惬意之旅。
眼看千里路途已是赶了大半,夏明月越发有些归心似箭之感。
但也就是在此时,天公不作美地下起了雨。
春雨,细小如牛毛一般,却是连绵不绝,昼夜不分,不但让坚实的官道变得泥泞不堪,车马难行,更是带来了料峭的寒意,让原本已经穿上夹衣的众人,再次换上了棉衣,裹上了披风。
眼看天气不佳,赶路不便,夏明月干脆也收了收焦急的心思,暂且就近安顿在了一处驿馆。
这处驿馆处于周边三府两路的交界处,是几条官道的必经之处,因而地方十分宽敞,时常翻新,干净舒适程度超过寻常驿馆。
而驿馆的驿丞早已听闻夏明月被封安乐乡主之事,更是知晓其夫君定远侯,其弟弟神虎将军皆是被皇上器重,前途不可限量,可以说其身份十分尊贵,再加上知晓其中有范静兰同行,因而对夏明月一行人可谓是毕恭毕敬,谨慎招待。
不但将驿馆之中最好的房舍收拾出来,更是从周围请了极好的厨子过来,专门为他们一行人做饭食。
地方厨子,会的皆是地方特色。
手抓羊肉,麻辣羊杂,臊子面,烫面油香,枸杞芽,酥糖馍……
花样众多,各个美味,为这连绵不绝,下的人烦闷的春雨增添了浓郁的香,更解了人的乏闷之感。
唯独不好的是,这吃食虽美妙,可人却不能一天到晚都在不停地吃,总有空闲的时候。
这一空闲起来,夏明月的心思便有些飘远,目光更是忍不住往西看去。
此时,金卫国的都城,也是细雨纷纷。
绵绵小雨,细小到房檐上的瓦片许久才能滴下一滴水来,却是带着十足的寒意,让陆启言和夏云集等人,穿上了厚厚的棉衣。
他们一行人依旧居住在皇宫旁边的别苑,静候休整,日子过得可谓是颇为平静。
但隔壁的皇宫内,却是十分热闹。
先是李炎旸重新回到了国主之位,强撑着身体,召集文武百官,上了一次早朝。
早朝之上,李炎旸痛斥李君昊的大逆不道,却也惋惜李君昊自我了断,同时号令上下,忠心为国为君,莫要有任何异心,使得其他人趁虚而入,为金卫国带来灭顶之灾。
此外,李炎旸则是赞赏李君诚的随机应变,有勇有谋,忠心为国,怀有仁孝之心,立为金卫国的太子。
就在李君诚立为太子后的两三日后,李炎旸便再次倒下,病重至卧床不起。
李炎旸本就在和谈之前,因为忧心战事气急攻心口吐鲜血病倒,之后又被李君昊软禁苛待数日,可以说几乎消耗干了其内里,已是到了病入膏肓之态。
国主病重,对于整个金卫国上下来说,最是容易引起骚乱之事。
但现如今李君昊已死,太子之位已有了李君诚,李炎旸病重之时,李君诚监国,行为处事,处置政务,与国主无疑。
可以说,哪怕李炎旸骤然薨逝,李君诚便可快速继位,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但即便所有的事情都几乎已经定好了发展轨迹,当几日后的夜晚,这场连绵数日的春雨停歇,宫中传出国丧钟声时,所有人皆是陷入了震惊之中。
到底是追随多年的国主,骤然薨逝,心中难免唏嘘、悲恸。
在受诏前往宫中守丧之时,文武百官神色悲伤,双目通红,甚至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叹息。
整个皇宫的上空,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悲伤。
作为协助金卫国太子李君诚解救已故国主李炎旸的大周国将领,陆启言和夏云集也代表大周国前去吊唁,但也因为这层关系,只是走个过场,没有多呆,仍旧是回到皇家别苑。
“姐夫,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夏云集问。
“暂时还不太确定。”陆启言抬眼望了望雨停了,但仍旧有些灰蒙蒙的天,“照现如今的状况来看,大约要等到太子继位。”
要等到李君诚继位
夏云集一张脸皱成了包子,“那岂非还要几近个把月的时间”
金卫国的宫廷礼节不如大周国那般繁琐,守丧仪制似乎也没有大周国时间长,再加上此时金卫国局势不稳,李君诚继位的时间会比以往正常国主继位更加快速。
但即便如此,满打满算下来,也得至少二十来天,慢的话,便是一个月。
夏云集估摸着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陆启言也大致估算了一下,点了点头,“差不多。”
“这时间也太长了一些……”夏云集脸上的包子褶更多了一些,几乎成了苦瓜一般。
“还好,比预计的时间还是要短一些。”陆启言道,“虽然这般说显得有些对已故之人不敬,但金卫国此时薨逝,已是将许多事情往前赶了许多,少了许多的麻烦。”
“那倒是。”夏云集抓了抓耳朵。
如若不是李炎旸病重逝世,李君诚在太子之位上还要停留许久,李君昊虽然名义上已经死了,但心里必定不满,也会觉得他还有翻身之可能,会到处兴风作浪。
虽说以金卫国此时的状况来看,李君昊已无逆天改命之能,但也足以让李君诚头疼上许久一段时间,也会增加许多不确定性。
但此时,李炎旸去世了……
等等!
夏云集瞪大了眼睛,歪着头看向陆启言,“姐夫,我记得当时太子殿下将国主从冷宫救出来的时候,太医来看诊过,说国主虽然虚弱无比,但也还好,仔细调养一段时间即可,怎么现在突然……”
“难不成……”夏云集脑海中腾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眼睛也因为这个大胆的想法,睁得更大了一圈。
“嘘!”陆启言将手指放到了唇边,示意夏云集噤声,更低声道,“此事心知肚明即可,不必过分声张。”
夏云集捂住了嘴,用力地点了点头,“明白,明白。”
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只是这太子殿下的胆子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毕竟李君昊仅仅是软禁李炎旸,便落得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的名声,引得众人纷纷讨伐。
现如今李君诚竟是敢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