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平县城的傍晚,夕阳如血,将天边染得一片火红。县人大主任万庆峰坐在自家客厅里,手中紧紧攥着那张刑事拘留通知书,气得浑身直哆嗦。一种被戏耍、被戏弄、被欺骗的感觉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让他在媳妇和儿媳妇面前颜面尽失。
“砰!”万庆峰猛地将手中的刑事拘留通知书拍在桌子上,大声怒吼道:“这个张庆合太不讲规矩了!”
万庆峰的媳妇在煤炭医院退休,内心之中是个温婉的人,见状,赶忙快步上前。虽也心急如焚,但更担心年近六十的老头子过于激动,身体出现意外。她轻轻拍了拍万庆峰后背,安慰道:“老万啊,别激动,别激动,不就是一张文书吗?也不能说明啥。”
而万庆峰的儿媳妇赵亚慧,是团县委书记。她曾经是学校的一名老师,长得十分漂亮。和万冠军结婚后,从学校的音乐教师岗位,调到县教育局负责艺术教育,之后一路晋升,从副股长、股长,再到教育局副局长,直到前年直接被提拔到团县委任书记。
赵亚慧自然比身为医生的婆婆更清楚刑事拘留意味着什么。她神色慌张,忙走上前说道:“妈,您不知道,上面写的是刑事拘留,可不是治安拘留。要是刑事拘留,被判刑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万庆峰的爱人一听要判刑,顿时慌了神,她忙看向万庆峰,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你们两个别吓我,冠军真的要判刑?凭什么判他的刑?这钱你都交给他了,张庆合是不是没和县公安局打招呼?”
这一连串的问题,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扎得万庆峰心烦意乱。又是“啪”的一声,狠狠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张庆合、李朝阳欺人太甚,太过分了!明天,明天一早,不,今天晚上我就去市纪委当面举报他!”
儿媳妇赵亚慧看了看公公,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小心翼翼地说道:“爸呀,您去举报他,冠军能不能出来?”
万庆峰心里清楚,儿子参与了贩卖煤炭的事,但在整个临平县乃至东原市的国有企业里,不少领导干部都或多或少存在贪占行为,可张庆合明显就是在故意让自己难堪,收了钱却不办事。如果不去反映,自己就会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万庆峰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我现在就去找老邹,把这些人都联合起来。然后连夜去市纪委找林华西。我倒要看看,他这个县委书记还能不能干得成!”
儿媳妇赵亚慧听完公公这个计划,心里有些担忧,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爸,你这样干,可是彻底把县委得罪了。”赵亚慧心里还有半句话没敢说出口,那就是得罪了县委,自己这个团县委书记恐怕也会跟着遭殃。
万庆峰却一脸决然:“只要张庆合下来,很多事情就好办了。我和林华西还是有些交情的,当初林华北能到煤炭公司关键岗位上,还是我推荐的。”说完,他伸手从兜里掏出录音机的磁带,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拿着磁带说道:“找个袋子包起来,这个东西千万不能丢。只要有这个东西在,张庆合就算不说蹲大狱,这个县委书记肯定是干不成了!”
万庆峰作为正县级干部,配有专门的小车。天色渐晚,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布,缓缓笼罩了整个县城。万庆峰早早地出了门,站在门口等待着司机。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身影显得颇有几分孤傲,又带着几分无奈。
不一会儿,汽车那昏黄的灯柱从胡同的拐角处缓缓驶了进来。放眼望去,地面凹凸不平,汽车在上面行驶时,发出轻微的颠簸声。万庆峰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随后“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车门,说道:“去县计委家属院。”
司机跟随万庆峰多年,是从煤炭公司带过来的跟班,两人之间十分默契。不用万庆峰点明,司机就知道他所说的县计委家属院,指的是以前计委的老主任邹镜池的家。
汽车缓缓驶出家属院的胡同,拐上了家属院的主通道。此时,路上有不少刚吃了晚饭出来遛弯的人。大家看到汽车,都主动为其让步,站在道路两旁。不时有人好奇地朝着车内张望,想看看是哪位领导干部。汽车驶过后,旁边几个遛孩子的妇人便小声议论起来。
沿着临平县主干道到县计委家属院并不远。下车后,万庆峰看了看手表,对司机说道:“你现在去加个油,我们一会儿跑一趟东原。”
驾驶员看着天色已黑,一脸诧异:“领导,咱们要跑东原?”
“对,去东原。”万庆峰语气坚定。
邹镜池家的大门是两扇老旧的木门,门不宽,做工也不精致,上面的春联和年画都已经吐褪了色,左边的秦叔宝被撕掉了半个身子,右边的尉迟恭被人用烟在嘴巴的位置上烫了洞,不用说,这是家属院里的孩子干的。
万庆峰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便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推开门进去,只见邹镜池正和两个老人围着茶几,喝着小酒。
另外两人,万庆峰并不陌生。一位是县人大曾经的副主任,一位则是县计委以前的办公室主任。他们都和邹镜池住在县计委的家属院里,平日里没事,三个人就经常聚在一起,在街上买点小菜,开上一斤老酒,边喝边聊,桌子上满是花生壳。
三人看到县人大主任万庆峰来了,都十分热情地起身相迎。三人刚才还在谈论万庆峰儿子的事情,邹镜池心里明白,此刻万庆峰来到家里,肯定是万冠军的事情有了新的变故。他心里想着,这个万庆峰还真是粘上自己了,竟然想着让自己给邹镜堂去打招呼。可到了邹镜堂那个级别的领导,别说是万庆峰的儿子,就是自己邹镜池的儿子,去找人家,也会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的。
万庆峰落座后,没有太多的客套,便将自己儿子被抓、王满江从平安传话、自己给张庆和送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大家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之后,都不禁一脸惊愕。毕竟,别说给人送 100 万,就是给人送一万块钱,在整个临平看来都是破天荒的大事。
邹镜池满脸诧异:“老万啊,你没开玩笑吧?100 万!这……这就是一万块钱都可以把一个干部拉下马呀!”
万庆峰心里满是悲壮,他叹了口气,说道:“邹老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张庆合的胃口大着呢。别的不说,就是他那个中间人王满江,我就给了一万块钱。”说着,他见众人不信,便从包里取出用档案袋包裹着的磁带,放进录音机里,将和王满江的对话过程播放了一遍,特别是王满江所说的“这一万块钱也要给张庆合”。
邹镜池听完之后,手里的花生久久没有剥开,他眉头紧皱,说道:“我听你这录音,没有说明张庆合直接收钱啊。这王满江前面所讲的,也没有说张庆合是自己要这个钱呀。”
万庆峰一拍大腿,着急地说道:“邹老,你怎么能不信任我呢?我是亲自把钱送到张庆合的办公室的!”
邹镜池赶忙问道:“送钱的时候,你有没有录音啊?”
万庆峰懊恼地说道:“哎呀,我以为和王满江都说好了,就没有录音。但是送钱的过程是千真万确的,他张庆合抵赖不了。我的意思是这样,咱们这些快要退休的老家伙联合起来,就去县委,要求张庆合给大家说明情况。我现在连夜就去市里,找市纪委书记林华西。我和华西关系不错,毕竟都在煤炭系统多年,我说的话他能不信吗?而且这还有录音呢!”说完,他拍了拍自己身上那个小巧的录音机。
邹镜池一听,也觉得甚有道理。毕竟,关于退钱的事,大家每次见面都是嘴上说的热闹,但从来没有人敢于带头去找张庆合说个不字。虽然这些老家伙多数都退了休,可自己的儿子闺女不少还都在县里的岗位上,如果明着得罪县委书记,那以后的日子必然不好过。就比如这次万庆峰,只是挑了个头,儿子就被送进了看守所。此刻有人愿意带头,邹镜池也就不再畏手畏脚。他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这个张庆合做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放心,只要他真的收下了 100 万,哪怕就是收下了王满江转交他的一万,我必定亲自去找镜堂。临平的发展耽误不得了,像这种口是心非的领导干部,必须要拿下来。庆峰啊,你放心去市里,我现在就给老伙计们打电话,约个时间。明天中午十二点,那会人多,咱们县委大院,集合!”
说完之后,邹镜池慢慢起身,走到背后的桌子旁,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笔记本。他又从旁边拿起眼镜,戴上后,在昏黄的灯光下翻着,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不少人的电话号码。”
万庆峰说道:“邹老,只要您出面,事情就有转机。到时候我们全体老干部向市委、向省委反映情况,拥护新民担任县委书记。”
邹镜池点了点头,便拨通了一个号码,言简意赅地说道:“我们都被张庆合欺骗了,他现在收了钱……哎呀,我怎么会骗你?庆峰有录音啊!啥?录音机你都不懂,你比我还小一岁呢!”
万庆峰看到邹镜池如此上心,心里觉得这件事成功了一半。他握紧拳头,在桌子上轻轻砸着。等对方答应明天在县委大院集合之后,万庆峰便和几人挥手告别。出门后,他就看到驾驶员已经在门口等候,两人乘车朝着东原一路疾行。
坐在车上,万庆峰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种种画面。最为解气的,便是在老干部们义愤填膺,张庆合被从县委办公室拉拽出来,被众人一顿围殴。而自己,则将张庆合那个的眼镜踩在脚下,两只镜片被踩得稀碎,顺便再踹上两脚,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到了林华西在市委大院家属院的家时,已经晚上十点。万庆峰曾经跟随林华东等人来过这里,所以轻车熟路地直接找了上去。他抬手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小院里亮起了灯。又过了一会儿,林华西披着一件单衣外套,缓缓走了出来。
开门之后,林华西看到了万庆峰,颇为诧异。只见万庆峰的眼睛在小院灯光的反射下,闪烁着光芒,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林华西忙说道:“哦,万主任,这个点,有什么事啊?”
万庆峰喘了口气,急切地说道:“华西书记,我有重要情况举报!”
林华西这几天正为林华南和林华北的事情焦头烂额,连续几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精神十分疲惫。实在没想到,在这个点儿万庆峰会来。听到有重要情况,他也没有提起很大的兴趣,只是说道:“万主任,天这么晚了,家属已经休息了。您看今晚上您就去市委招待所,要不咱明天?”
万庆峰赶忙说道:“华西书记,我真的有重要情况举报,已经等不到明天了。张庆合他收了我 100 万,不对,准确地讲是 101 万!”
林华西听完之后,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若不是身为纪委书记,他真想伸出手在万庆峰的眉头上摸一摸,看看万庆峰是不是发烧烧傻了。
林华西说道:“万书记,我就不说张庆合收没收你 100 万,我就问您,您哪里来的 100 万?难道在临平拿的工资是美元?就算是你每个月领黄金,干到 60 岁,也攒不下 100 万吧?”
这个问题让万庆峰一时有些尴尬,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汗,说道:“哎呀,华西书记啊,这个情况十分特殊,我下来慢慢给您说。但张庆合收我钱的事,我是有证据的。”说完,他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录音机,播放了起来。
林华西微微皱眉,听了几句后,诧异道:“庆峰主任啊,里面说话的是谁呀?”
万庆峰赶忙按了一下暂停键,焦急地说道:“这个人就是替张庆合收钱的人,平安县人大主任王满江。以前张庆合在平安县的时候,王满江是他的老领导。华西啊,平安县的干部蛇鼠一窝,胆大包天,他们打着为了群众的旗号,到处排挤、打击干部啊!”
听到万庆峰说平安县干部的种种作为,林华西的内心不禁泛起一丝恻隐之心。毕竟,林华北的事情就不说了,林华南现在的情况,根本原因就是平安县来的公安局副局长李尚武咬着罗政财的线索不放。虽然他内心觉得李尚武没什么错,但李尚武明知道华南是自家的兄弟,还不依不饶,这就是平安的干部,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
夜幕笼罩下的市委大院家属院十分安静,连狗叫的声音都听不到。林华西觉得这些话题自然不能在院门口交谈,他抖了抖衣服,说道:“这样吧,进屋谈吧。”
万庆峰进门之后,林华西探出头,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便将门反锁上。两人来到客厅,林华西伸手按开了灯管,白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如同白昼。
两人坐下之后,林华西伸出手,万庆峰没明白什么意思。林华西便伸出手敲了敲桌子,说道:“录音机拿过来,我听一听。”
林华西打开录音机开光,慢慢听了起来。万庆峰看着墙上的表,秒针一下又一下,不知不觉就数了三十多圈。
听完录音之后,林华西眉头紧紧皱起,说道:“你真的给张庆合送了 100 万?”
“啊,华西书记,我大老远从临平跑到市里来,肯定不会跟您开玩笑嘛。那 100 万我是抱到了张庆合的办公室,放下之后没说几句话,怕他尴尬,我就走了。”
林华西确实听到了平安县人大主任王满江收下了一万块钱,但这一万块钱有没有给张庆合,张庆合有没有收下 100 万,目前确实难以判断。
林华西说道:“庆峰同志,你反映的这个线索,确实非常重要,也有很大的可查性。但你要给我说清楚,你这个 100 万是怎么来的?不然的话,实在不可信呀。100 万什么概念?我没记错的话,临平县一年的税收也才几千万吧。”
万庆峰知道这个话题瞒不过去,于是便将罗正财在担任县长的时候做出的租赁汽车的事情,向林华西详细做了汇报。说完之后,又补充道:“华西书记,当时罗正财也是为了考虑退休后的生活能有保障,才做出了照顾领导干部的政策呀。您大哥华东也有两台车,他退款都已经退了 20 万呀。”
林华西早就知道煤炭公司汽车租赁的事,原本以为每个人最多也就挣个三五万,已经是顶破天了。却没想到,眼前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老头儿,竟然能不动声色的直接给县委书记 100 万现金。更没想到,自己的大哥林华东不声不响,也退了 20 万。他心里暗暗骂道:“蛀虫,蛀虫!如果自己的家人不牵扯其中,从纪委书记的角度来讲,这些老牌腐败分子全部抓起来,去挖煤,去把牢底坐穿,自己心里都不解恨。”
林华西说道:“这些都是历史遗留的问题啊。既然你们县委让退款,我认为也是合理的,毕竟这些钱都是国家的呀。只是退了钱,又进了张庆合个人的腰包,这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张庆合啊,是县委书记,这个王满江也是正县级人大主任吧?没有市委的批准,市纪委也不能轻举妄动。毕竟之前我们已经调查过一次张庆合,事实证明人家洁身自好,廉洁奉公,一心为民啊。所以万主任,你也不要激动。明天一早我请示了市委之后,先让王满江来接受问话。只要王满江承认是给张庆合办事,那么我们就有充足的理由,把张庆合绳之以法呀。不过万主任,我和张庆合也打过两次交道,那个同志我看不像会收钱的人。何况这是 100 万呀!”
万庆峰知道这个时候不便将自己儿子的事情说出来,自己儿子的事情也只有等张庆合下台之后,来了新的县委书记再做打算了。他拍着胸脯说道:“华西书记,只要那笔钱还在张庆合的办公室里,他就百口莫辩。”
林华西微微叹了口气,侧身对坐在旁边的万庆峰说道:“庆峰同志,关键是要讲程序啊,我在这方面可是吃过亏的。我还是得先请示市委,之后再谈调查的事情。这样吧,你先去休息,我让秘书安排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在市委招待所等我的消息,要是市委领导觉得有必要,可能会和你见面。”
夜幕深沉,月光温柔的洒在林华西的卧室里,光影摇曳。林华西躺在床上,耳边阵阵蝉鸣,倒不是真的有了蝉,而是这些天患上了耳鸣。
林华西双眼盯着天花板,脑海里思绪万千。听完万庆峰的举报后,该怎么办,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犹豫。
毕竟王满江和张庆合都有着平安县的背景,这自不必说,两人与市委书记钟毅、市委副书记邓牧为关系必定密切。而此时自己的两个兄弟前途未卜,命运还悬在半空,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去动平安县的干部,自然是要得罪钟毅的。暗自盘算着:“张庆合难道真的收了 100 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悄然睡去。
第二天清晨,林华西就和向建民打了招呼约了钟书记,向钟毅汇报万庆峰举报的事情。
钟毅坐在办公桌前,表情平静,听完林华西的汇报后,内心微微一笑,神色十分淡定地说道:“?“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啊。华西同志,看到没有?想干工作难呀!庆合在临平干的那些工作,都是得罪人的事。有人举报也很正常嘛,我现在反倒觉得,哪个领导干部没有被举报,这就说明他的工作力度不够大呀。”
林华西听完,心里暗自嘀咕:“果然是官官相护啊,就像人们常说的,庄稼都是别人的好,娃娃都是自己的亲。” 但他表面上依旧恭敬,说道:“钟书记,说起来我也不太相信,不过我这里有录音带为证。” 说着,他将手中的录音机递向钟毅。
钟毅低头看了一眼林华西手中的录音带,脑海中突然想起几年前孙友福和赵文静之间被人合成照片的事情,不禁笑呵呵地说道:“华西同志,之前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现在有些东西眼睛看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这耳朵里听到的东西呢?这个东西我就不看了,我是相信庆合同志的。不过,既然举报涉及到王满江和张庆合,那这样,你们就去和王满江了解一下情况吧。如果情况属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完,钟毅微微皱眉,又补充道:“华西同志,这个万庆峰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你顺便把这个给我搞清楚。”
饱知世事慵开口,看破人情但点头。
林华西听完,心里一阵无奈苦笑,点了点头,心里暗道:“现在不查被举报人,反倒要查清举报人。” 他本想为万庆峰解释几句,可内心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毕竟现在说什么,钟毅都可能觉得这是万庆峰联合自己对张庆合的排挤和打压。
林华西恭敬地问道:“钟书记,您的意思是?”
钟毅微微皱着眉头,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十分严肃地说道:“100 万啊?他哪里来的 100 万?现在必须让万庆峰把事情说清楚。”
林华西此刻也只能表态向钟毅靠拢,马上表态说道:“那我现在就通知万庆峰到我们纪委来,请他写个情况说明吧。”
钟毅对林华西的表态并不满意,脸色依然有些严肃:“写个情况说明?恐怕不能说明情况,华西同志。有些事情是捕风捉影,有些事情是铁的事实。既然他自己都承认有这 100 万,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就算张庆合真的收了他 100 万,万庆峰这行贿的犯罪事实也很清楚了。把人控制了,让他规规矩矩地交代问题。”
林华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陷入沉思。最终,他还是决定先不派出工作组,只是向纪委副书记郑成刚交代任务。
郑成刚走进办公室,站在林华西办公桌前,交流之后问道:“林书记,了解情况,怎么个了解法?”
林华西靠在椅子上,神色有些凝重,斟酌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你以市纪委的名义直接给王满江打个电话,让他到市纪委来说明情况。”
郑成刚微微一愣,说道:“打电话?林书记,我们不登门吗?”
林华西思索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搞不清楚这个王满江在钟毅心里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地位,犹豫片刻后说道:“这样吧,还是打电话。这儿有一盒录音带,你拿过去仔细听一下。根据录音带的内容和王满江见面,如果王满江承认收过钱,再去找张庆合核实情况吧。”
郑成刚刚要出门,林华西又补充道:“哦,对了,你先去市委招待所,把万庆峰控制了吧。”
郑成刚应了一声,就问道:什么理由?
林华西缓缓拍了拍额头,淡淡的回应道:算是行贿吧。行贿受贿一起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