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隶校尉始置于汉武帝时期,也是权职最盛的时期。麾下有一千二百徒隶,主要负责了戾太子的巫蛊案。
后来被削去兵权,职权开始向地方督察官转化,主要是持节督察司隶部,也包括京师在内的朝廷百官,乃是皇帝的耳目之臣。
刘玄让罗阳来做司隶校尉,其实是恶心人。
俩人之间一个猜忌,一个提防,却非要套上一个耳目心腹的表象。
朝中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明白其中的龌龊。
而且这也是刘玄给刘老三设的阳谋,把他弄到百官的对立面。
若想干得好,就要得罪人。要是糊弄了事,那就是渎职。
罗阳现在不是没见识的菜鸟,怎会不知道其中道理,心中暗叹一声:“哎!果然就大哥一个傻子。”
然而此刻的他也想不出破局之法,人在屋檐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修葺宫府,搜捕宵小奸尻之徒,维持洛阳的城市秩序。
这些事情对罗阳这一干人说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藏宫和祭遵乃是亭长、门下游徼出身,冯异和铫期更做过郡中大吏,再加上苗萌、朱佑、邓晨协助,工作开展的非常顺利。
特别是冯异,干事果断严谨,又与人为善,几日共事相处下来,便让人万分钦服。
倒是罗阳闲暇多了,心中冒出许多忧愁,特别夜深人静的时候,没个知心人相伴,总有些郁郁寡欢。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真到了山穷水尽,举目无亲的地步,谁又能霍达以对呢。
说起来冯异还真是个知冷知热的暖心人,趁无人时总拿各种鸡汤灌自家恩主。
用什么潜龙在渊,大丈夫岂会郁郁久居人下等话语,叫恩主莫惆怅,向前看。
罗阳哪会不懂这些道理,但情势所逼,他也只能嘱咐隔墙有耳,叫冯异谨言慎行。
时间悄然,匆匆半月已过,刘玄派遣奋威大将军刘信赶去汝南,替换下自家叔叔征伐刘望,让大司徒刘赐这个体己堂兄弟返回宛城,一同迁都洛阳。
刘玄有了以刘赐为首的舂陵人马在手,再加上申屠建、李轶、曹竟等人作为心腹,在众派系集团中已悄然坐大。
来到洛阳后,便派出使者传诏天下,晓喻汉室复兴,震抚各处州郡,归附汉廷。
不过王莽被杀时,长安并未遭受太大战火,只有未央宫被焚毁,其他宫室并没遭受摧残,器服、太仓、武库登都被完整保留下来。
关中豪右集团以长安乃汉家宗庙所在,高祖龙兴之地,想让更始迁都长安,以孚众望。
但绿林集团众位渠帅都是关东人物,不想远离故土,以赤眉未平之由,劝说刘玄定都洛阳为妙。
刘玄虽然犹豫,但心里早已意属长安,未央宫虽然被焚,其他宫殿可是拎包入住呐。
就在众人你争我嚷时,赤眉樊崇因得了招降诏书,率领着渠帅二十余人,跟随使者来到洛阳觐见投降。
这些贫苦出身的起义领袖,已在青、兖大地上辗转了五六年,取得过胜利,也吃过败仗,向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浪荡这么些年,早已成了疲敝之兵。
众渠帅闻听汉室复兴,又见使者招降,便没多做犹豫,兴冲冲的赶来洛阳。
刘玄见赤眉渠帅望风而投,不禁大喜过望,将樊崇等人统统封为列侯,赐下府邸,留在城中好吃好喝的供着。
这下赤眉已平,绿林诸人虽然还有非议,却被刘玄强势弹压,决议西都长安。
不过这些事都和罗阳没有屁点关系,呆在司隶校尉府,带着冯异等众,兢兢业业干自己的本职工作。
“赤眉来降,其帅虽各封列侯,却无国邑。其大众聚而未散,徘徊东郡、陈留。若不及早处置,久后必生大患!”
罗阳闲来无事,找来朱佑几人一起小酌,席间冯异说起了赤眉之事。
“公孙所言极是!赤眉乃久战之兵,所过掳掠,恣行横暴,数万之众若不加安抚,恐有大祸也!”
一旁的铁哥们铫期,出声附和。
其实罗阳也想不明白。以他看来,这位做了半年多皇帝的族兄,已颇具手段,不知道为何放着这个火药桶,不管不问。
按道理来讲,朝廷现在的主要精力应该是将赤眉军安抚遣散,分发钱粮土地,放归家乡。
谁知朝堂上闹哄哄的,为定都之事扯皮。现在听说已被刘玄力排众议,急匆匆要西往长安。
“我等不在中枢,何须为此事烦心,且来饮酒!”
罗阳为了保持低调,主打一个莫谈国事。
谁知过了两日,有谒者手持圣旨,来到司隶校尉府,传更始帝旨意。
拜邓晨为常山太守,即日起选除寮属,赶往河北赴任。
“哎呦呵!可以啊!刘玄这厮把邓晨也给派送出去,现在自己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身边连半个撑场面的人都没了!”
罗阳十分无奈,却也没得办法,给邓晨办过送行酒宴,司隶校尉府更显得零落。
刘赐如今已荣登丞相之位,操持西迁大事。
他因邓晨外放,特地登门拜望。
“文叔,河北群贼猖獗,各郡府吏拥兵自守,不服朝廷赦令。前有使者韩鸿持节镇慰幽、冀等州郡,途中为宵小所杀。河北一地局势糜烂,赤眉所部铜马、五校、青犊等贼驰骋劫掠,政令难通。”
刘赐对刘伯升之死,心中总觉愧疚,今日登门也是来安抚罗阳。
只见他继续说道:“冀州信都、常山等郡郡守空悬,已委任任光为信都太守,启程北去。伟卿乃新野豪俊,又兼才智非凡,此去常山或可有一番作为。而河北倾荡,亦须一位亲信大将前去镇抚,不然难以成事!”
罗阳闻言,眼睛一亮。
镇抚河北!这事自己能办呐!
“汉室复兴之际,岂能叫宵小猖獗,小弟亦为宗室子弟,愿效微薄,前往河北镇慰州县!”
刘赐闻言,眼睛也是一亮:“哈哈,文叔你智勇双全,待我禀告圣上,正可操行此事!”
罗阳当然是求之不得,如今自己孑然一身,若能脱离樊笼,再好不过。
他听了刘赐允诺后,言语间便显得热情起来,两人的谈话也自融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