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阳骑在马上,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
狂风所带来的高气压,使得空气变得异常沉重,让人的呼吸跟着变得困难,肺部的起伏似乎已经与气压同频了。
瓢泼雨点随着风势劈头打在脸上,打的面颊生疼的同时,一种溺水之感油然而生。
雨水则顺着脖颈灌入甲衣,迅速浸湿了全身,一阵阵寒意,叫人不住的打起颤来。
这便是大自然的威力,置身其中除了飘飘欲仙,还有一种随时被带走的错觉。
夏日炎炎,出现这种恶劣极端天气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它来临的时机却十分有意思。
要说王寻轻敌大意造成了自己的身死,也叫汉军轻易插入军阵横冲肆虐,但骚乱也只限于中军一部。
而这王邑除了骄傲自大,也并不是草包一个。再说还有严尤在一旁压阵,等到汉军气势消减,自然能够压住阵脚,将贼人剿灭,或者将其逼退。
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如一只无情大手,把朝廷大军狠狠地推下了无尽深渊,中军的溃乱瞬间蔓延开来。
被杀的胆寒的中军士卒,在狂风暴雨中不辨方向,开始四处逃窜开了。
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倾盆的雨势下,一切都乱套了。
不过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
肆虐的狂风很快便停歇下来,雨势却依然如旧。
罗阳稳住身形,看清楚了周围情势,不禁心中狂喜。
“真乃天助我也!”
他勒马回头见军旗还在,只是被雨水打湿,耷拉在旗杆上。
而王霸似乎受了伤,依着马,兀自扶着大旗立在那里。
“元伯!”
王霸面色苍白,却是咧嘴一笑:“将军!”
罗阳打量一番,见他腿上有鲜血侵染,应该是扛大旗时不慎中了一刀。
随后吩咐邓晨带着几位士卒,好生保护王霸,随后对傅俊说道:“子卫,你速速联络各位将军,收拢士卒来大旗处汇合。”
狂风暴雨之下,三千敢死队也都停止了厮杀,虽然有些人随着人流跑散,但大部分还聚拢在大旗附近。
不一时,便有两千来人聚拢列阵,马成、臧宫等赫然在列。
同时雨势也比刚才小了些。
“兄弟们,上天护佑,降下大雨。朝廷军陈已溃,且随我冲锋!”
罗阳扯着嗓子,也不知众人听不听得见,将手中战刀高高举起,带着人马也不辨方向,哪里人多便朝哪里冲锋。
这一次冲锋,却真如砍瓜切菜,两千人如人无人之境,横行肆虐,把朝廷大军如赶猪一般,赶的到处乱跑。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数十万人在溃兵的裹挟下,往滍水方向疯狂逃窜。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但再也掩盖不住沸然之声。
混乱的战场,朝廷士卒各自寻路,疯狂践踏。
处于滍水边上的守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被滚滚人流横推进了河中。
如下饺子般,万数人溺死水中,宽阔的河道竟一时堵塞了。
而王常所率人马,虽然反应慢了一些,此刻也与罗阳汇合一处。
五六千人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追亡逐北,横行在滍水和昆水之间。
再说王邑,此刻惶惶如丧家之犬,再也顾不得许多,在羽林亲卫的护持下,踏着滍水上的死尸,一路向北疯狂逃窜去了。
严尤和陈茂在乱军之下,被数位食客带着拼死杀出人群,也越过滍水,逃脱了性命。
昆水南岸的情况倒有些不同,朝廷大军崩溃之际,昆水也叫溺亡的死尸填满。
正在厮杀的两军,被蜂拥而来的溃卒冲散,南岸的一马平川之地上,到处都是逃散的人群。
也分不清哪些是汉军,哪些是朝廷士卒。
倒是马武见机的快,迅速收拢人马,稳住阵脚,四处收割人头。
两个时辰后,昆阳附近已空空荡荡,大雨也停歇下来,阳光透过云层洒到遍地的尸体上,犹如森罗地狱。
血腥味混杂着泥水味道,闻之让人作呕。
而罗阳与王常见朝廷大军再无反击之势,中途便已将人马分做两部,各自从东西两个方向,追杀溃兵。
因为己方只有数千人马,也顾不得那些降卒,只杀出三四十里,等天色放晴,才勒转马头,一路将一些散兵收拢带回。
两部人马各自返回昆阳城下,一共也只俘获了万余人。
倒是宗佻、马武已等在了城门处,押送大队降卒入城。
“哈哈,文叔!”
宗佻看到罗阳带人归来,一脸狂喜的迎了上来。
他还有些懵逼,不知道朝廷大军为何就败了!
其他渠帅同样一脸的狂热的围了上来。
“哈哈,文叔!”
此刻王常也率部归来,一马当先来到众人跟前。
朱佑和王凤紧随其后,群星拱月将罗阳围在了中间。
罗阳看到朱佑时,心中一喜,脸上却有些不自然。
王凤和王常等人且不论,这朱佑可是有过命的交情。
他当时已将昆阳守军放弃,作为穿越而来的四有青年,此刻心中闪出一丝愧疚之意。
不过既然取得了胜利,这些也不必去提,也不用去想。
他脸上的那一抹不自然之色,一闪而逝,翻身跳下马来。
“廷尉!”
“国公!”
“大将军!”
各各打了声招呼,随后朝朱佑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文叔!”
朱佑喊了一声,眼眶一红,七尺大汉竟有落泪的迹象。
“哈哈!”王常却是笑着开口道:“文叔,此次昆阳之胜,全仗你之功也!前有雷火神石,如今又有大雨襄助。文叔,你莫非暗通鬼神乎!”
王常起初以为在战阵中厮杀的是宛城兵马,两部汇合后才晓得只有三千敢死队。
想起那雷火神石之威,再结合和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不禁让老王思绪纷飞起来。
“刘将军智略无双,勇冠三军,真乃汉军之幸也!”
“哈哈,刘将军暗有天助,何愁王莽不灭!”
众人七嘴八舌,一时间将罗阳夸的有些懵逼。
而他作为历史小白,并不知道,正因为自己制作的几个炸药包,和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为刘大帝在后世赢得了一个大魔导师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