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海市公安局。
原昕和邱山从段宏涛的办公室出来,原昕的面色不愉,邱山停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又跟原昕交代几句才进了门。
押送秦萧的警车发生爆炸,在众目睽睽之下,市公安局门口,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
杀死秦萧的原因不言而喻,就是杀人灭口。凶手怕秦萧治疗后转为清醒,这样他就暴露了。最让人震惊的是,凶手竟然如此胆大,他是怎么样在警车上安装炸弹的,他买通了哪些人,当时街上又有多少他的帮手?
原昕不断地思考着这几个问题,他不禁再大胆地想象:整个市局里是否还掩藏着他的同伙?
他隐隐察觉到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命案,其中似乎还勾连着某些更加阴暗,厉害的关系。
到底是什么呢?
利用心理学知识杀人。四号的过量致死。原昕已经走进刑侦大办公室,精锐的目光一一扫过埋头苦干的同事,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些同生共死的战友里藏着不忠。
孟媛背手藏着两张电影票,她探头望向队长办公室,然后悄没声地走过去,扒开门缝:“原副,那个,嗯……你今晚有事吗?”
“有事。”
“……”孟媛被无情地噎了下,她暗自给自己打气,重振旗鼓:“我想请你……”
“嗯,”原昕眼睛盯着电脑,翻看着秦萧爆炸案的线索,一边道:“告诉大伙,今晚市中心禧龙酒店,我们聚餐。”
“哦。”孟媛悻悻地退出办公室,手里的电影票皱成一团。
……
两道身影顺着青石长阶,走向陵园内孤独的碑林,八月末的清风拂过苍灰的历史,略过青绿的草皮,头顶的阳光炽烈,却没能照进躺在里面的忠骨。
“春阳,”陈景海手捧一束雏菊,他用手抹去墓碑上的浮灰,衰老的容颜在此时焕发出光彩,“案子破了,可是没能找到杀害你的凶手,对不起,我不能再跟你保证什么了,我只能说剩下的余生里就只有为你报仇这一件事。”
苍翠的松柏簌簌作响,宛如英烈们难舍的眷恋,随着长风合凑成一曲悲哀的挽歌。
庄星辰长身而立,他目光扫过巍峨山巅,仿佛又身处遥远的西南边境,多少无名英雄将热血洒向那片疮痍的土地,一段太平盛世,靠得是几代人的共同努力,但这段路异常惊险,他希望有一天,这辽阔的土地再无硝烟。
……
“来来来,赶紧干一个。”
“你把那酒杯放下!有禁酒令呢。”
“我当然知道,这是可乐!”
韩栋把高脚杯里的可乐一饮而尽,还装模作样地龇牙咧嘴:“真是上好的可乐。”
“行啦,赶紧的吃点东西,”老张把刚刚空运来的海鲜推过去,“原副叫人特地给咱们留的,哦,对了原副,庄顾问怎么没来?”
原昕抬手拉开领口的扣子,又往嘴里塞了块蛋糕,“他有事儿。”
原昕的确邀请了庄星辰,但被庄星辰拒绝了,此时,他正在医院里。
“那可惜了,这次的案子,庄顾问可没少出力。”
原昕没作声,他滑开手机,敲了几个字过去。
那边很快回过消息。
【谢谢,不用麻烦,我已经吃过了。】
同一时刻,某地偏远小镇。
夜晚闷热的夜风迎面吹来,掀起少年柔亮的黑发,他偏过头,望向身旁的男人,温和的目光里满是青春萌动的热烈:“我长大了。”
“嗯,长大了,”男人清亮,略带磁性的声音拂过耳畔,“这几天就回去吧。”
少年原本欢欣的笑脸瞬间冷下来,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缩,声音却很温和:“那你呢?”
男人转过身,背靠着窗口,“你不用知道,做好你该做的事。”
少年疾步跟上去,张开手臂从身后圈住男人的腰,他期艾道:“我好想你。”
男人始终保持着微笑,他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双手握住少年的手,认输般将少年拥进怀里,“你知道的,我……”
“我知道,”少年抢过话头,“可我不在意,我愿意的。”
片刻后,男人掌心托着少年的面颊,目光幽深的宛如浩瀚大海,然后他俯身下去,吻住少年的嘴唇,这一吻热烈的程度是番茄审核所不予许的,其唇齿磕碰的声响比读者此时的心跳还要强烈。
天花板的灯光晃动,少年早已泪眼迷离,粗重的呼吸响彻整个空间,长夜漫漫,室内的春光灿烂,床畔的吱呀与少年的迤逦轻唤,是这暗夜最好的画。
画的内容丰富多彩,有清新靓丽,也有内敛深沉,更有充满谎言的《马拉之死》。
凌晨的校园再无白日的喧嚣,每个校园都有自己的都市传说,人们就是这样永远热衷于那些虚无缥缈的诡诞谈资。
一阵风过,卷起地上腐朽的枯叶,叶片与地面摩擦出诡谲的咔咔声,不,不是树叶,那似乎是什么东西剐蹭骨骼的锉刀声。
德治楼早已废弃,两把大锁守着门。可此时,里面却传出“咚咚咚”,类似拐杖敲击地板的响声,声音沿着走廊一头蔓延到另一头,紧着是拖拽什么东西的声音,沿着楼梯回旋而上。
吱呀——
老旧的门板被推开,憋闷已久的尘霉空气迎面扑来,他赶紧抬手掩住口鼻,此时,身后拖拽上来的东西似乎是挣扎了两下。
他饶有兴味地回过头,朝身后笑了一下:“你醒了。”
那不是东西,而是人。
“唔唔唔……”地上的人惊恐地盯着他,心里清楚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哦,”他走过去,蹲在地上盯着地上人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啊,借给我吧。”
“哈哈哈……还有你这双腿,留着也没有用啊,跑也跑不快,跳也跳不远,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利用它们的。”
“唔唔唔……”地上的人嘴里发出求救的信号。
他朝地上的人伸出一根食指,摆了摆:“嘘,我喜欢猎杀的感觉,可是你给不了,那就没有办法了哦。”
潜伏在窗口的蝙蝠是个不合格的内鬼,它目睹一切,却冷漠地扑棱着翅膀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