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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读书屋 >  一摸一个不吱声 >   第601章 回光返照

所有人都在等着府中及笄之礼的那一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一日,南枝醒来,感觉精神格外的好,好到居然可以出屋子走走了。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流月心中充满了欢喜,她觉得主子精神好多了。

可是她身旁的三娘,却表情难过了起来,甚至着急的让人去赶紧请了王爷过来。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小主子身子大好,开心不已之时,南御带着郎中走了过来。

“小七今日看起来不错!”

南枝回头微笑着看着南御。

“王叔来了呀,今日确实感觉不错。”

身子没有再僵硬,甚至连咳嗽都几乎没有了,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南枝的脸上带着轻松的快意。

南御示意郎中上去看看,郎中把完脉,脸上顿时大惊了起来,在没人的地方给南御摇了摇头。

那动作,被流月看在眼里。

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不顾南御之前的话,现出了身,站在南枝的身后。

正在跟南御说话的南枝,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冷冽香气,她疑惑的转过身子,居然看到流月站在她的身后。

南枝眼中迸发出的惊喜之色,让人心酸不已。

“流月!”

“流月!你没事太好了,他们呢?他们可还好!”南枝跑上前去,伸手拉着流月上下打量。

流月看着主子这时候还在担忧着他们,强忍着心中悲痛,努力的让自己笑的自然一点。

“当然都在!”

“出来吧!”

随着流月的一声吩咐,暗处的三七等人都现身在南枝的面前。

南枝打量着他们,看着他们消瘦的脸,心疼不已,不过能在那种情况下,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参见王爷,让王爷担心了!”

二五等人齐齐的给南枝跪了下去,南枝伸手就要去扶,被流月冷声的吩咐了一句,“自己站起来,主子身体多有不便!”

南枝看着他们几个都好好的,她也就放心了。

“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这些年,有你们相伴,辛苦你们了!”

“如今,你们也自由了,以后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娶房媳妇,再生个娃。”南枝笑眯眯的道。

她欣慰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要说她最亏欠的就是这些人了,还有如今的南御。

南御看着这一幕,就知道当初的做法是做对了。

看着小丫头脸上的笑容,他自从在边关见到这丫头开始,就没见她笑的如此真挚。

今天的天气也是格外的好,南御带着南枝在院子里行走,告诉她准备给她过生辰的事情,还有那些早就准备好的场地。

南枝被流月扶着,看到她离开后,这他们为她做的那些事情,还有流月跳崖赴死的那一幕,南枝心中悲痛不已,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她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的重情。

随着南御一路殷勤的给她介绍,带着她看着一簇簇开放的格外艳丽的花儿,南枝的注意力被南御转移了不少,对着他介绍的花儿微微笑着伸手抚摸了过去。

没想到冬日里面居然还能看到这么好看的牡丹和芍药,南枝很开心。

“让王叔费心了!小七很喜欢!”南枝在心里呢喃着,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什么是父爱,也很感谢你填满了我两世都缺席的父爱。

一群人跟在南枝的身后,陪着她逛着,南御给她准备的这些惊喜,三娘却躲在无人的地方,偷偷的抹着眼泪。

她是见过这种病人的,根据老一辈们的说法,这是回光返照。

中午最热的时候,南枝走累了,她随意的躺在了椅子上,她想休息一会,可是又怕自己醒不过来了,她还有事情没做。

所以稍微坐下休息了片刻,就不敢再继续休息下去,她得给这流月和这位王叔留点东西,以免什么时候皇帝知道她死在王叔的别院,知到流月他们搅乱了京城的那些事,万一怨恨他们隐瞒了自己的行踪,惩治他们怎么办?

她总要留下一封信交代清楚,希望那位便宜爹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对诚王流月俞清林等人有什么不满。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南枝腹中有些饥饿,好像是突然有了胃口。

“咱们今日吃一顿团圆饭吧!”要不然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了!后半句,南枝是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南枝的提议,马上就有丫鬟们下去处理去了,没一会就有不少的丫鬟开始过来传菜,几乎没有等多久,满满一桌的宴席都摆的满满当当的,好像是时刻备着的一样,中午的这一顿饭,是他们这些人一起吃的一顿。

每个人食不知味的吃着面前这些明明很精美的饭菜,可是丝毫吃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整个吃饭的场景格外的安静,安静到就连咀嚼声几乎都听不见。

南枝随意的吃了两口饭菜她就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的那一刹那,在座的其他人也同一时间放下了筷子。

“你们继续吃啊!我有些累了!”

她想要休息一会,流月动作最快,连忙扶着南枝起来。

南枝感觉那种沉重感和僵硬感慢慢的又开始了。

她趁着这段时间,让流月把她抱回书房,流月默默的将人抱到书房,其他人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流月默不作声的低着头,研着墨。

南枝笑眯眯的看着流月,夸赞道,“还是流月你懂我!”

说完拿起笔架上的毛笔,她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她也浑然不在意,用了十二分的力捏紧笔,开始交代她是如何到达边关,如何用王爷的身份,要求这些人不准透露出她的消息和后来身子受不住天气的寒冷,无奈之下主动要求住到诚王府别院的事情,还有就是不想被埋葬再黑暗的地方发臭,希望被烧掉,骨灰随便的洒在哪里都可以,就是不希望葬入皇陵。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归结于自己。

流月的眼泪,滴落在手上,顺着手背滑落到墨里面,与墨汁混成一团。

南枝写着写着,一滴血红色的鲜血,滴落在信纸上,南枝连忙捂住鼻子丢开笔,拿起纸,深怕弄脏了,她已经写不动了,没有精力再写一封。

那一滴仿佛只是一个开始,鼻子里的血,正一滴接一滴快速落在了桌案上,晕染了一大片,她的身子也瞬间无力的瘫软了下来。

流月手忙脚乱的掏出手帕,隐忍着悲痛之色帮主子捂着,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心,另一只手接住了软软倒下的白发少女。

当看到主子倒下的那一刻,她脸色大变。

流月惊慌失措的对着门外大声喊了一句,“郎中!”

原本守在外面的人,此时也都一股脑的冲了进来。

南枝已经浑身无力的躺在了流月的怀里,原本还有些红晕的脸,在这一刻苍白的毫无血色,南枝仿佛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

她感觉胸口憋闷的痛苦至极,让她喘不过气来,一股腥咸的液体,一张口就从嘴里溢了出来,顺着她苍白小巧的下巴,晕染在胸前的衣襟之上,也晕染了流月的泪。

空中瞬间弥漫一股血腥味,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她。

南枝已经别无所求,她从太后那里知道这是毒以后,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没什么好遗憾的,只是她突然好像还有些舍不得。

这段时间除了身体上的病痛,她过的很幸福,她有了朋友,也尝到了父亲般的疼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滋味,她伸手摸了摸流月那紧紧皱起的眉头。

“别皱眉,不好看!”

她一开口,嘴里涌出的鲜血更多了,流月怎么堵都堵不住。

南枝双眼带着不舍,轻轻弯了一下,带着一丝笑意,就像春日的暖阳,想要温暖着流月和南御的心,更想要说着她的感激,可惜只有血液不断的流出。

“主子......主子,别说了!”

“流月求您别说了!”流月眼中悲痛万分,眼里的泪水在这一刻,怎么都止不住,看着主子倒下的那一刻,她再也冷静不了,整个人慌了。明明她很早就做过心理准备,可是她的准备,没有想到这么快。

早知道,她当初就先陪主子,然后再报仇。

流月悔的肠子都青了,依旧无济于事。

“愣着干什么,救人啊!”流月冲着傻站着的郎中吼了一句。

南御被流月的声音惊醒,才终于从悲痛中回过神,怒斥了一句,“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郎中却在此刻,摇了摇头,“对不起!草民无能为力!”

“贵人已经......”

“闭嘴,你给我闭嘴!”

流月此时都想杀了眼前的郎中,她将南枝轻轻的放在南御的怀里,速度极快的伸手掐着郎中的脖子,眼里非常的凶狠,犹如一头处在暴怒边缘的狮子。

她阴森森的语气,满是威胁,“你到底救不救,信不信我杀了你!”流月整个人仿佛是一只失控的野兽。

南枝强忍着痛苦,轻轻的扯了流月的衣袖,喘着粗气道,“流月不要生气,我的身子我知道的,放开他吧!。”

流月双眼望向地上的主子,最终还是放开了手,看着低头痛苦的看着她的流月,南枝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流月看到这一幕,眼里的心疼和悲痛,在不断的交织着,啃食着她的心。

流月弯下腰,把南枝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动作轻柔的帮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南枝握住流月的手,满眼的恳求。

“流月,你听我说!”

南枝身体抽搐着,鲜红血液几乎将流月的衣服胸前的衣服染成了血红色,流月第一次觉得红色如此的刺眼。

她从来没有觉得红色,是如此的刺痛着她的双眼,刺痛着她的心。

“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活着,替我看看大凌朝的那些角角落落,我这一生,困于一地,没有自由,我希望你们是自己的,不要再把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就当是替我,好好的活着。”

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仿佛在与这个世界做告别。

南枝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渴望,仿佛希望透过他们的眼睛,看到大凌朝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让人不禁心疼不已。

流月知道,主子一定是算到他们后来的事情了,她咬紧牙关,深怕自己会哭出来,用力的点着头,答应着主子的要求。

南枝见此,终于放心了,脸上也带着一丝苍白的笑意,语气有些断断续续的继续说道。

“可否别把我埋在地下.........我.......害怕!”

“我怕那些虫子......撕咬我的身体!”

“你们.....把我烧了吧。”她的双眼格外的认真。

南枝艰难的说完扫视着面前的这些人,都是熟悉的,看着他们眼中的眼泪,当她看到南御的时候还轻轻的笑了一下。

伸手指着之前没写完的信。

“再把........那个,送给皇帝!”她没有叫父皇,她不是傻子。

但是她也从不后悔帮大凌朝稳固了地位,帮他稳固的皇位。

就当作是两清了,起码她这一年过的是两世加起来,最幸福的日子了。

“若是以后皇帝问罪于你,你要记得,是我逼迫你的,知道吗?”

南御原本隐忍着心里的悲伤,瞬间被小丫头这一句给扯了出来。

一个大男人,差点都没有忍住,当场哭了出来。

都到了这一步,这个可怜的小人儿还在想着他们。

南御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痛,泪湿了眼眶,哽咽道,“我又不怕他,你一个小娃娃,总是想那么多干什么,怎么就不能.......”怎么就不能少操心点,他们都是大人,哪能让她一个孩子替他们操心的。

南枝脑子越来越迷糊,勉强的半睁着眼眸,好像是留恋不舍一样,又看了看在座的这些人。

“别难过了!”

“我早就知道有这一日!”

“能够认识你们,是我的福气!”

“以.........”

南枝突然呕出一大口血,想说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嘴,费力蠕动着好几次,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鲜血不断的溢出,浑身不停的抽动着,瘦弱而苍白的小脸,因为痛苦,显得有些扭曲变形。

这比上一次死的时候,还要痛苦百倍千倍。

南枝那双纯净的双眼,仿佛还在安抚着面前的这些人,她抽搐的身子断断续续,呼吸重重的喘息着,那双苍白只披了一层皮的手指,用力抓着流月的衣服,骨指都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关节。

流月能感受到主子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仿佛是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在一刀一刀的割着她的心脏,流月宁可痛苦的是她,也不愿她的主子受到这种折磨。

她甚至起了想要亲手替主子解脱的念头,可是她舍不得!

舍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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